天空渐渐飘起冷雨。
时幼菱不知自己是如何离开的。
她强硬的赶走了尉迟文,撑着伞走在街上。
街上行人三三两两,唯有她是孤身一人。
不知是何人在哼小调,旋律凄凉,语调哀婉。
时幼菱怔怔的站在原地。
她忽然回忆起自己与顾九溟的初见。
那年,她十岁。
她遗落在外十年,才被时家寻回。
而时家与顾家是世交,尽管那时的顾九溟已经初露锋芒,但是看向她的目光还是柔和的。
她甚至还记得,顾九溟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我一定会保护好你,不让你再受颠沛流离之苦。”
是从何时起,他们之间变成了这样?
这个深夜。
时幼菱翻来覆去,噩梦不断。
自她生病后,时常会梦到顾九溟抛弃自己。
偶尔还会梦到少年时,自己与时香菱一同坠入湖中,顾九溟率先救的却是时香菱、爹娘下意识关心的也是时香菱……
她永远都是被忽略的那一个。
疼地迷迷糊糊间,脸颊突然触及到一抹凉意,时幼菱猛地惊醒。
昏黄烛火下,顾九溟寒厉的脸映入眼帘。
“九爷……”
见她一副受到惊吓的模样,顾九溟微微蹙起眉心。
随即却冷声质问:“你今日又去了义善堂?”
时幼菱有些慌乱。
“我……”她不想让顾九溟知道自己生病的事情,“我去捐了些银两……”
顾九溟却直接掐住了她的下颌,打断了她的话:“看来一个尉迟文已经不能满足你了?”
时幼菱脑海中轰的一声,满脸不敢置信。
她颤声问:“你这是何意?”
“我何意,你自己心里清楚!”
话毕,顾九溟欺身而上,将她压制。
鼻尖弥漫着他炙热的气息,但时幼菱一想到他方才说的话,以及白日看到的那一幕,内心本能的抗拒。
可这一切落在顾九溟的眼里,便成了做贼心虚。
一股莫名的怒火涌上心头。
他愈发霸道,完全不顾时幼菱的感受,只一心索取。
疼,是时幼菱现下唯一的感受。
她侧过头,将嘴角溢出的鲜红埋入枕中。
不知过了多久,这一切才结束。
装着避子药的瓷瓶被扔至床榻,随后,房间响起顾九溟薄情的话。
“吃了。”
时幼菱看着熟悉的瓷瓶,再次忆起白日时香菱欣喜的声音,心口猛然绞痛。
成婚五年,她不清楚自己吃了多少避子药。
她一直以为是顾九溟不喜欢孩子,现在看来,他只是想要时香菱为他生的孩子罢了。
她闭上眼睛,合着血吞下那苦涩的药丸。
清晨,时家商号的一个管事不顾城主府侍卫的阻拦,闯了进来。
“大当家的,出事了!”
“何事如此慌张?”时幼菱披上衣裳,打开门。
看到时幼菱,管事的像是有了主心骨,人也冷静了下来。
他躬身行一礼,沉声道:“方才大小姐来商号,说她才是商号的大当家,要掌管商号。”
时幼菱的心一颤。
“我知道了,你让阿文先去,我稍后就来商号。”
管事连忙道‘好’,随后疾步离开。
回到房间,时幼菱找出商号大当家的印鉴。
冰凉铁牌让她微微出神。
她出生时,正值时家危难之际,李、穆、季三大商号肆意打压,意图吞并时家。
时父时母整日早出晚归忙于生意,照顾她的奶娘不尽心,一时疏忽竟将她弄丢了。
之后,时老爷子不知从何处找到一个与她相差无几的孩子,带回了时家,取名时香菱。
自此之后,时香菱便代替她成为了时家小姐。
尽管自己在十岁时被寻回,但这缺失的十年,终究还是缺失了。
否则,时父时母怎么会让一个养女成为时家大小姐,将她这个亲生女儿压在底下,成为所谓的时家二小姐?
时家商号。
时幼菱踏入议事堂,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黑檀高椅上的时香菱。
她一脸笑意的看着自己,得意非常:“妹妹,姐姐没死,你是不是很惊讶?”
时幼菱定定的看着她,眉头深皱。
还没说话,城主府的侍卫突然闯了进来的,一把将她羁押在桌上。
“奉城主的令,将时幼菱压入大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