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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唢呐迎红白

北疆战火连天,南方天灾不断。

许辞好不容易才结束一天的巡查,他靠在榻椅上,疲倦之余再次想起沈雁归一事。

已经一个月了,一封信也没有。

听闻北疆战事有了转机,他想沈雁归也不会一心想着去北疆了,但是失去了她的消息让他很是不安。

而此刻的北疆战场,战事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

背中三箭的沈雁归以剑支撑单膝跪地,嘴角不断流着鲜血,猩红的眼死死瞪着几丈外马上的敌将。

她不肯撤退,只因面前就是杀死爹和哥哥的仇人。

不取他首级,难告慰在天的父兄,难消她心头之恨!

沈雁归憋足了劲,翻身上了战马,直奔敌将身侧。

敌将被她突如其来一惊,连忙举起刀向她砍去。

沈雁归侧身一闪,伴随着左臂的剧痛,她一剑斩下敌将的头颅。

她的断臂和敌将的头颅同时落在雪地之中,溅开一地的血。

沈雁归摔下马,忍痛喘着粗气站起身。她看着断臂和头颅,痛快一笑:“一只手换你一条命,值了!”

敌将被斩,敌军也尽数投降。

雪花随着这场战争的结束缓缓落下,沈雁归缓缓抬起头,感受着生命缓缓的流逝。

她将剑插入雪中,忍着左臂的剧痛,颤抖的仰着头看着漫天飞雪。

这个时候,她突然想见许辞。

许辞总说她鲁莽冲动,但她也是有勇有谋的。

她能护山河无恙,也能护他一生平安。

她半垂着眼帘,苍白的脸上带着骄傲的笑容。

“爹……我没给,沈家丢脸。”

沈雁归驻着剑撑着自己身体,缓缓合上眼,像沈毅一般伫立在风雪之中。

“沈将军!”

周围的士兵纷纷下跪。

哀恸的哭声给这场惨烈的战争画上最后一笔,众人送走了沈家最后一位将军,也是唯一的女将军。

……

马车刚踏过城门,一声响雷,惊醒了沉睡中的许辞。

许辞呼吸沉重,额上细汗密布,车外已是人声鼎沸。

已经到京城了吗?他闭着眼缓和着,但一颗心却异常的慌,慌的他连手都有些微颤。

“北疆战事平了!听说那名女将今日就要返京了!”

“好一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女中豪杰!”

路人的话让许辞一怔,女将?他下意识的想到了沈雁归,朝中有几个能上阵杀敌的女人,除了她还有谁!

回到太傅府,许辞直奔沈雁归院子,可看到的却是一片寂寥。

房中桌案上,放着一张已经落了灰的和离书。

而和离书上日子,恰好是他南下的那日!

怒火霎时烧上了许辞的心头,难怪爹让他连夜离开,原来是为了助沈雁归出征。

他怒极反笑,好你个沈雁归,倒学会调虎离山了!

他忍着要把和离书撕成碎片的冲动往许太傅书房奔去。

书房中,许太傅端坐在太师椅上,神情悲痛。

“嘭”的一声,半敞的房门被狠狠踹开。

许辞一把将和离书扔到许太傅脚边,咬牙切齿:“沈雁归是不是去了北疆!?”

若是换做平常的许太傅,早已厉声呵斥了。

可此时的他却是不语,只是垂眸看着那张和离书。

“敌军诡计多端,她空有一身武艺怎能莽撞带兵!”

许辞此时心中不止是愤怒,还有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担忧。

许太傅一掌拍在桌案上,眼眶通红:“不然又如何,满朝文武皆庸懦无能。沈雁归生于将门,自当冲锋陷阵在前!”

良久,顶着许辞怒火中烧的目光,许太傅俯身将和离书捡起。

他语气也缓和了些许:“她回来了,你去接她吧。”

府门外,是一顶花轿和盛大的迎亲队伍。

许辞冷眼看着小厮手中的红绣球:“你们又唱的哪出?”

许太傅只是看着那顶花轿,语气中满是坚决:“这是你欠她的,快去!”

许辞心中的怒意不减分毫,他一把将花绣球推开,径直走了出去。

他骑上马,只身一人策马奔向城门口。

他神情冷漠,心中更是心烦意乱。

虽闻沈雁归得胜归来,但他仍不觉得开心她有如此才干,只有阵阵后怕。

但在一团怒火中,他又能感觉到一丝止不住的喜悦。

她安全回来了,终究能回来便好。

那日在诗社,清玉说沈雁归早已成为他心中割舍不掉的牵挂。

他眼神不屑,却没有半分否认。

许辞紧攥缰绳,心不由得开始狂跳。

冷风狠狠刮过他的脸颊,但许辞的心这一刻却是那么滚烫。

雪缓缓落下,城门口也渐渐涌入整齐前进的士兵。

不知何时也来到城门口的许太傅,看着队伍越来越近,哑着声音对身后的迎亲队道:“起乐。”

自古:唢呐一吹,不是大喜,便是大悲。

而许辞对刺耳的喜乐充耳不闻,他只是在寻找沈雁归的身影。

直到士兵慢慢自中间散开,两副黑棺渐渐向许辞靠近。

许辞眼眸一震,只觉所有的感知都被瞬间剥夺,直愣愣的看着左边黑棺上“沈雁归”三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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