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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自请下堂

许家祠堂。

许太傅看着跪着的沈雁归,一脸怒气:“我竟不知道辞儿有这么个‘好妻子’,竟敢砸书房。”

沈雁归沉默不语,只是不甘的握着拳头。

“你给我在这儿好好反省!”

沉重的门缓缓关上,黑暗中,她想到哥哥,眼中涌出泪水。

吸了吸鼻子,她将眼泪强逼回去,任由后背的疼痛侵蚀着她的意识。

三日之后,紧闭的门才缓缓打开。

许太傅看见伏在地上憔悴不堪的沈雁归,没有流露出丝毫怜悯:“可清醒了?”

沈雁归半垂着眼帘,对许太傅的话充耳不闻。

“沈云韬已下葬,你也莫再无理取闹。”

听到许太傅这句话,沈雁归浑身一颤,撑起身子就要朝祠堂外跑。

“站住!”许太傅呵斥住她,厉声道,“沈云韬被俘半月才自尽,皇上已怀疑沈家通敌。你若不想你爹难做,奉劝你少去惹闲话!”

沈雁归停住了脚步,心中一片悲凉。

沈家世代护国,只因被俘半月才自尽就要被怀疑叛国,真不知是可笑还是荒唐。

沈雁归紧攥着拳,看向皇城的方向,心中悲郁无法纾解。

良久,她转过身回房。

简单的处理了伤口,沈雁归换上干净的衣裳出了太傅府。

从不信佛的她徒步来到齐云寺,替沈云韬点了盏长明灯。

她不能去将军府,只能对着佛祖重重的磕了个头,祈求来世再与沈云韬做兄妹。

沈雁归缓缓起身,长袖拂过一旁的签筒,一只签从横倒的签筒中落在了她的脚边。

只见上面血红字体刺眼:“一心勒马向前去,难渡江头独木桥。”

下下签。

沈雁归一路上都心不在焉,那只无解死签好似是为她准备一般,不偏不倚的正对着她。

她无意识的又回到将军府,可这一次,她甚至不敢再上前去打扰。

将军府早已挂起一片素缟,沈雁归站在府门外十几丈外,看着沈毅一身铠甲站在门口。

爹爹他,好像一下老了十岁。

沈雁归心中锥心般难受。

秋风将白幡吹起,除了十几个士兵身罩粗布衣跪着,没有任何人前来吊唁。

天色渐渐变暗,沈雁归就这么默默的看着府前的萧瑟,如同木桩一样站在原地。

“你还要看多久?”

沈雁归抬眼看去,竟是儿时好友陆北尘。

她略带倦意的眼神中闪过几许诧异,但很快将目光重新放在将军府门口,未说一句话。

陆北尘也看向将军府:“既念想着,为何不进去?”

“进不得,会害了他们。”沈雁归语气平静,眼里却是无尽的无奈苍凉。

她微微抬起头,天空的黑暗好像融进了她的双眼,她只知道在失去意识前,将军府白的刺眼。

太傅府新房内。

许辞冷着脸,看着缓缓醒过来的沈雁归:“关了三日,倒是关出骨气来了。”

沈雁归眼神空洞,不知自己如何回来的,许是陆北尘将她送回。

她枯木般的神态惹得许辞心中莫名不舒服:“你嫁来前就没想过今天?别再做戏了!”

许辞再次决然离去,沈雁归紧抓着床沿,身子轻轻颤抖起来。

她满心的想和许辞细水长流,可哥哥却在敌营受折磨,若是她与爹还有哥哥一同出征,哥哥或许就不会被俘……

十九年来,从未有过的悔恨、悲愤和自责占据了她整颗心。

沈家儿女流血不流泪,可即便她再如何强忍,眼泪却还是不争气汹涌而出。她咬着牙,不肯哭出声来,只有偶尔一两声如同小动物受伤时的呜咽传出。

次日一早,沈雁归穿上如同在沈家时的素衣劲装。

踏入许太傅的院子时,许辞刚好请安出来。

两人四目相对,许辞最终只是冷冷看了她一眼便径直离开了。

看着他如同陌生人般的态度,沈雁归苦笑一声,径直走向书房。

她不知道,背后的许辞停下了脚步,皱眉看着她身上的衣服。他心中莫名生出一丝不悦,但随即又被更大的烦躁掩过。

踏入许太傅的书房,沈雁归直接跪了下来。

许太傅紧锁眉头:“你这是要干什么?”

“沈家女儿沈雁归,自请下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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