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乔文音不过几页的文件资料，裴亦川微拧的眉头渐渐紧皱。

过往的记忆尽数在脑海中浮现。

很多年以前，自己也像乔文音一样失去了父母，和爷爷相依为命。

修长的指尖轻轻摩挲着“乔文音”的名字，裴亦川放下资料：“还挺像我。”

次日。

住院楼下，乔文音看着坐在轮椅上的乔奶奶，疲惫的心似是有了份温暖。

她深吸了口气，漾出一个笑容走过去蹲下身轻轻叫了声：“奶奶。”

乔奶奶转过头，浑浊的眼神带着孩子般的懵懂和迷惘。

“你是谁啊？”

乔文音瞳孔一紧，笑容似是都僵在了脸上：“我是文音啊。”

闻言，乔奶奶眯了眯眼，终是摇摇头：“我不认识你。”

她慌乱握住那双枯瘦的手，泪水决堤：“你不是答应过不会忘记文音的吗？”

一旁的护士满脸同情：“乔小姐，老人年纪大了在所难免……”

望着那双总是充满慈爱的眼睛，乔文音再也忍不住，抱住奶奶嚎啕大哭起来：“我以为她不会忘记我的，毕竟是她带大了我……”

站在不远处树下的林帆都忍不住红了眼。

他正要上前，却被裴亦川拦住：“不要踩碎别人最后的自尊。”

良久，裴亦川才收回视线转身离开。

车一路驶向郊区，直至停在了陵园。

裴亦川拿着一束百合走到他爷爷墓碑前，将花轻轻放下。

他抚着冰冷坚硬的墓碑，嘴角带着丝怀念的笑容：“遇到个丫头，倔强的让人心疼……”

插画工作室。

张沫说下午稿费就会打到卡上，见乔文音憔悴的模样，不由皱眉问：“发生什么事了？”

乔文音扯出一个笑容：“骨癌，不过没关系，治得好。”

闻言，张沫一哽：“有什么事困难就跟姐说，合作五年，我早就把你当妹妹了。”

这一瞬，连日来的委屈和绝望如潮水涌来，乔文音抬起双臂，哑声问：“那张姐，能抱抱我吗？”

张沫红了眼，将她轻轻进怀里：“乖乖治病，我等你健健康康的回来。”

乔文音心一暖，含泪点点头：“好。”

从工作室离开已经是傍晚，乔文音拖着疲倦的身子回了家。

可楼下裴亦川的身影让她脚步一滞：“裴总？”

裴亦川看了眼楼道口：“不先请我上去喝杯茶？”

乔文音的屋子很小，客厅只有沙发和一张茶几，还有个旧电视柜，空的像没有人住。

裴亦川心微微一紧。

“对不起，我没来得及布置。”乔文音有些尴尬地将一瓶矿泉水递给他。

裴亦川并不介意：“谢谢。”

她犹豫了几秒后再次开口：“谢谢裴总昨天的慷慨，不过我已经凑到钱了，钱……”

“不用还，那是我提前预支给你的年薪。”

乔文音愣住。

裴亦川唇角微扬：“合作这么久我一直都很认可你的工作能力，所以为了表示恒宇的诚意，我亲自来聘请你担任恒宇的秘书长。”

见状，乔文音神情诧异不解，显然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做。

她面露难色地攥紧了手：“裴总，我现在……”

“明白，我会等你手术完把身体养好。”裴亦川将一个恒宇徽章放在桌上，“所以别急着拒绝，这份offer永久有效。”

精巧的徽章闪烁着光芒，乔文音久久没能回神，连裴亦川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她拿起徽章，再想起张沫的关心，恍然觉得在自己的世界并不是一片黑暗。

这时，手机响了起来。

是厉寒澈。

乔文音迟疑了一下，再次将电话挂断。

次日一早，她便收拾好东西去医院办理了住院手续。

乔文音刚准备换病号服，厉寒澈的电话再次打了过来。

她紧抿着唇，踌躇了半晌才按下了接听键。

“为什么把东西都搬走了？”厉寒澈满带怒意的声音从手机中传出。

乔文音眸光一黯：“我们已经分手。”

电话那端沉默了几秒才重新出声：“我要见你。”

在和医生交涉过后，乔文音去了和厉寒澈约定的咖啡厅。

咖啡的醇香和舒缓的音乐并未让两人的气氛有所缓和。

终于，乔文音率先开口：“厉总，还有什么事？”

厉寒澈抬起如墨的眸子，终于流露出一丝挽留，“十年的感情，你就这么轻易的放弃？”

闻言，乔文音心一颤：“你知道我今年多大了吗？”

厉寒澈愣了瞬，欲言又止。

乔文音漾起一抹苦涩的笑，“我努力朝着你奔跑了十年，可最后才发现你的朝向并不是我。”

她将咖啡的钱放在桌上，站起身：“厉寒澈，你不懂爱，也不爱我。”

悲凉无奈的话刺的厉寒澈心头一窒，却又找不到一个辩驳的字。

乔文音走出咖啡厅，如同走出厉寒澈的生活。

回到医院，乔文音做了一系列的术前检查。

情况虽然不算太遭，但主治医生还是劝了句：“术后一段时间你生活不能自理，还是让家人过来照顾吧。”

乔文音不由想起了冷漠的父母和已经彻底把自己忘了的奶奶，心中酸苦：“我没有家人。”

话音刚落，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搭在了她肩上，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抱歉，我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