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泛白,红色的宫墙之上,大雪纷飞。
司徒珝躺在长乐宫的软塌上,连连低咳。
“母后。”
熟悉的声音响起,司徒珝抬眸,就看见太傅牵着她的皇儿出现在殿外。
帝邺瞧见她,迈着短腿朝着她跑过来,笑盈盈地唤着:“母后。”
司徒珝将他抱住,柔声问:“邺儿,你不是在太子府随太傅习字吗?怎的来看母后了?”
“儿臣想母后了,母后可想儿臣。”
司徒珝将他抱紧了几分,眼里含着泪光,喃喃自语:“母后自然也想邺儿。”
她轻轻拍着邺儿的后背,将他哄睡后,回到殿外。
太傅一身白衣,望着外面,负手而立。
他曾是自己父亲收养的义子,名傅璟钰。
司徒珝想张口唤他兄长,可思及自己如今的身份,只道一声:“太傅。”
傅璟钰转过身,衣袂微扬,目如朗星。
他望着司徒珝,强压下心底的思绪,叩拜:“微臣拜见皇后。”
司徒珝想伸手将他扶起,但七年来所习的《女训》,让她的手僵在了半空。
只能轻叹一声道:“太傅请起,我已沦为庶人,不敢受太傅大礼。”
傅璟钰将大礼行完才起身,他看着司徒珝脸上的沧桑,眼底一触。
忍不住沉声发问:“你可后悔?”
司徒珝心口一涩,苦楚淹没全身。
“悔,如何不悔?可悔有何用?”难道她父和小蝶会活过来?
她的眼底一片恍惚,若有来生,她再不入帝王家。
傅璟钰上前两步:“将军一生只愿你欢乐安康,他不会怪你,若想出宫,我带你走。”
司徒珝听到将军两个字时,阿爹死前的一幕再次回旋在她的脑海,阿爹临死前还担心她受到伤害……
喉咙像是被针刺过,她连忙拿出手帕,剧烈咳嗽。
傅璟钰眸色顿变,再顾不上礼教,轻拍着她的后背:“怎么回事?我去传太医。”
司徒珝感觉手心一阵湿热,忙将带血的帕子攥紧。
扯住傅璟钰的衣角,阻止了他:“偶感风寒罢了,无碍。”
傅璟钰不放心,还想说什么,就听门外传来一声:“皇上驾到。”
他徐徐退到殿中:“微臣拜退。”
……
帝颉一袭赤金色龙袍,走入长乐宫,就见傅璟钰先一步从侧门离开。
他隐忍怒气步入宫殿。
司徒珝见他前来,只坐在软塌之上,并未参拜。
帝颉屏退四周,来到她的身边,将她搂入怀中。
随后拿出一精致的龙纹木盒,将其打开,里面是一颗偌大的夜明珠。
“阿珝,这是藩国使臣敬献,世界仅此一颗,现在朕赠与你,你可喜欢?”
司徒珝恍惚地看着那颗夜明珠,煞是明亮,可不知为何在她眼底却一片昏暗。
“既如此珍贵,陛下还是自己留着吧。”
帝颉眼底顿时一片寒芒,冷声质问:“是因为珍贵,还是因为傅璟钰?”
司徒珝不敢置信地看着帝颉,面前的男人,只让她觉得陌生。
“父皇。”
这时,殿内传来帝邺的声音。
他被吵醒,从床上起来,揉着惺忪的眼睛看着父皇母后。
帝颉收起心底的怒火,将夜明珠放下后,朝着帝邺走去,将他抱在怀里。
“邺儿,你今日功课可有落下?”
“儿臣有好好跟随太傅学习,孩儿给父皇背诵可好……”
司徒珝看着父子两人温馨的一幕,却觉全身冰寒。
自古皇家无亲情,她一想到阿爹,就好怕邺儿最后沦为他那样的下场。
司徒珝走到两人的面前,看向一旁的儿子:“邺儿,母后有话同父皇说,你出去跟嬷嬷玩,好吗?”
帝邺听后,乖巧地对着两人作揖,小小的身子独自走出大殿。
看他离去,司徒珝忽然跪在帝颉面前。
“民女求陛下罢黜邺儿太子之位,赐封蜀地,送他出城。”
帝颉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