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鸣殿外雨声阵阵。

明毅站在玄曦身后，诧异的看着天空。

这从未下过雨的九天之上竟下起了雨！

他突然想起一个传说——龙女要是流泪，天上就会下雨。

他有些迟疑的开口：“陛下，天后殿下年纪还小，怕是受不住浮屠塔的阴邪之气……”

玄曦却毫无触动，冷冷道：“我说过，无论是谁也不能伤姚丹珠一丝一毫。”

话音刚落，却听轰隆一声，浮屠塔亮起了冲天的光芒。

玄曦脸色一变，飞身而去。

浮屠塔。

亮起的法阵内，敖月倒在边缘不知生死。

但玄曦没有理会她，反而第一时间察看那阵法。

半晌之后，他终于确定是敖月的眼泪点亮的阵法。

这一次，他转过头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敖月，嘴角勾起笑意：“果然，龙族才是最适合的阵眼。”

明毅低下头，心里阵阵发寒。

……

敖月做了一个梦。

梦里都是雪花，大片大片的雪。

她被一个宽大温暖的怀抱拥在怀中，那人说着什么，她听不见，可是心里暖暖的，这一生没有一刻如此开心。

她想看清那人的脸，可梦里的她只是傻傻的笑着。

就在她转身想看清那人的脸时，梦醒了。

她睁开眼，已不再是黑暗冰冷的浮屠塔，而是熟悉的寝宫幛幔。

梦里的那种甜蜜一下被打碎，化为一种遗憾。

敖月按了按心口，她从未见过雪，怎会梦见那样的场景？

就在她呆愣之时，贝岚推门而入。

见她醒了，立刻扑到她床前，泪眼婆娑：“公主，你受苦了……”

“好了，我没事。”敖月安慰道。

她有种奇异的空虚感。

说来奇怪，是怎么昏过去的她已经不记得了。

贝岚哭了会，这才说道：“侍卫首领明毅在殿外传话，狐君婚宴，您需要和陛下一起去。”

敖月这才知道自己被放出来的原因。

她换了衣服，来到凤鸣殿。

站在门口，敖月看到了殿内的玄曦和姚丹珠。

再见姚丹珠，敖月本以为自己会生气，或者委屈不甘。

可不知为何，看着姚丹珠那张和画中人一模一样的脸，她只有一种没由来的心痛。

她攥紧了袖子，不禁问自己。

——如果她是那画上的女子，魂飞魄散之后，是否会愿意找一个替身来陪着玄曦？

敖月想，她是愿意的。

她看着玄曦高高在上的冷淡模样，那一日他悲痛的眼神又浮现眼前，心口像压着块石头般难受。

玄曦已经太痛苦了，在失去那个女子的漫长岁月里，总要有什么支撑着他走下去。

一点安慰，一丝怀念，只要能换他开心半刻也是值得的。

……

狐族领地，满山的桃花纷纷扬扬。

敖月跟着玄曦入座，

狐君近万岁了，依旧俊美非凡，而新娘作为第九任狐后也甜美可人。

狐族喜欢享乐，歌舞，酒水，都是一等一的好。

敖月爱热闹的天性在这种氛围下，不自觉显露。

喝了几杯果子酒后，便有些得意忘形，对着下面的舞娘，大声拍手叫好。

玄曦看着这样的敖月，一时又失神。

怎会如此之像？

玄曦艰难移开视线，心里复杂无比。

狐族的热闹，到了月半才散。

敖月早醉了，她满脸通红，左脚拌右脚的站起来，一下向下跌倒。

玄曦一手搂住她，皱起眉。

敖月抬头对他傻乎乎笑着，那笑容和记忆中的笑脸如此之像，玄曦猛地放开了她，大步往前走。

敖月也不在意，脚步虚浮的跟着他的影子，嘴里不自觉的哼着一曲调子。

听见这曲子，玄曦一下顿住脚步。

敖月没防备的直直撞在他背上。

“你干嘛呀？”敖月嘟哝。

玄曦缓缓转身，眼底是无法掩饰的惊愕和骇然。

那些性格上的相似，可以说是那夜敖月听了自己的话，有意为之。

可这首人间的小调，醉酒后的反应，又如何解释？

他的脸上蔓延出一种复杂得几乎扭曲的神色，忽喜忽悲，难以置信。

玄曦猛然扯过敖月的手，动作竟前所未有的小心翼翼。

他眼底涌动着疯狂的偏执，看着她的眼，一字一顿的问：“告诉我，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