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倒猢狲散，或者说戚锦岁在王府从未真正站稳过。

戚雁书丧事无人理会。

明里凌羽寒还在气头上，没有人敢去管。

暗中还有芳音下令不许任何人去帮她。

戚锦岁抚着一口破旧的棺材，棺中戚雁书安详的面容让她越渐悸动。

雁书，长姐无能，长姐没有保护好你，甚至连一口好的棺材都买不起……

东苑长廊，伴随着破旧板车发出的“咯吱”声，戚锦岁一路喊着“雁书”缓缓走着。

阿梓抱着灵位，含泪默默的跟在一旁。

丫鬟小厮个个儿都站在一旁看着，无一人上前。

府门。

刚从皇宫回来的凌羽寒迎面撞上了拖着一副棺材的戚锦岁。

她身罩粗麻布，整个人看起来削瘦的可怜。

戚锦岁抬眸，看着眼前刺蛟玄袍的凌羽寒，无神的眼神怔怔的望着他。

此时她不觉她是他的结发妻，而更像是从前那个靠着卖艺贴补家用的落魄知府小姐。

“你这是做甚？”凌羽寒眉头紧蹙，戚锦岁通红的眼眶却让他心一窒。

戚锦岁无言，扶着棺沿默默的看着身旁阿梓手中拿着的灵位。

戚雁书之位！

凌羽寒眼眸一震，戚雁书死了？

他跨步上前，看着那破旧的不成样子的棺材，不免诧异。

他只想小惩大诫，戚雁书怎么就死了？

戚锦岁望着他，语气的中疲惫感夹杂着更多的怆然：“一命还一命，王爷，可还满意？”

凌羽寒听着她讽刺般的语气，本有愧意，却还是冷了眼：“他的命怎有本王孩子的命尊贵？”

话一出口，凌羽寒稍稍愣了一下，想收回却又不可能。

戚锦岁闻言，眼底一片苍凉，看着凌羽寒目色空洞。

“那再加上臣妾的命呢？”

凌羽寒眸色骤冷，莫名惶恐：“你胡说什么？”

戚锦岁没有再答，默然得拖着那顶薄棺一步步前行。

凌羽寒看着她孤寂消瘦的背影，只觉心底忽然间空荡荡的。

他正要追上去，宫婢过来：“王爷，侧妃说不愿苟活了。”

芳音乃是吏部尚书之女，现还不能死，他只得先去西院。

……

戚锦岁紧紧抓着棺沿，每挪动一步就忍不住咳嗽连连，鲜血如红梅落入雪地。

凌羽寒曾说，无忧琵琶只为她一人所造，此生只为她一人倾心……

可这一切，都消磨在了无数个她等他的夜晚。

“王妃，您的身子……”阿梓扶着身形颤抖的戚锦岁，瞧着她嘴角的鲜血，哭腔不减：“阿梓去宫外请人，送公子离开吧。”

戚锦岁摇了摇头，抚了抚棺材，轻道：“雁书，当初长姐牵着你的手来到这王府，如今也该长姐亲自带你离开。”

一路走的断断续续，王府的宫道洒满了一路鲜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