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戚锦岁问及她父亲一事，凌羽寒不由得一惊。

见她手中的书信快要被捏成一团，凌羽寒也不再隐瞒：“当初戚侓触怒天威，死罪已定，皇上若不是看在本王的面子上，你怎能带着你弟弟嫁入王府？”

戚锦岁不信，父亲为官三十载，正直清廉，怎会做违纪乱法之事？

她看着凌羽寒清冷的眉目：“那王爷为何要瞒着臣妾七年？为何不将父亲回信给臣妾？”

且不说父亲的罪是真是假，这七年自己月月写信，凌羽寒不是不知道，却默然看自己苦苦等待了七年。

今日若不是芳音的话，她是不是致死都不知她父早已亡故？！

本就因朝廷中的事甚感烦躁，凌羽寒听到戚锦岁质问的语气更觉不耐。

“本王怕你伤心，故此隐瞒，而后又不顾太后反对升你为正妃。护你七年，你还怨本王？”

凌羽寒的话如同一颗巨石砸在了戚锦岁本就波澜的心上。

她泪眼婆娑的望着这个放在心尖儿上的人，忽然觉得这一刻自己有些不识他了。

冰凉的泪珠落下，凌寒云心一颤，噙着懊悔将她搂住。

他放柔语气：“本王话说重了。”

戚锦岁不言，只是盯着手里的书信。

凌羽寒见她神色苍白憔悴，又道：“本王也是不想你受打击。你身体不好，本就难以有孕，芳音如今怀有子嗣，你为嫡母，本王会让你抚养那孩子。”

“从此你不仅有本王，还有王儿。”

他爱怜劝慰的语气却让戚锦岁更为震惊。

她喃声低语：“是臣妾难以有孕，还是王爷不想臣妾有孕？”

她以前侍寝，凌羽寒总会命婢女给她送汤药。

一开始她以为他是对自己好，可七年了，她怎么会不知道那是避子药。

她知皇家嫌弃她小门小户之女，不配为他诞下麟儿。

因此，她怕他为难，从不敢拆穿。

凌羽寒神色一紧，正欲解释，这时一个婢女匆忙过来，跪在门外，说侧妃肚子疼。

凌羽寒松开戚锦岁，面朝门外：“去叫太医！”

话毕，侧头看了眼戚锦岁：“本王晚些再来。”

戚锦岁看着他匆忙离开的身影，失神的走至院门外。

恰时，一片冰凉落在她的长睫上。

她怔怔的伸出手，接住突至的初雪。

她看着江州的方向，却被红墙挡住，眼底含泪：“下雪了，阿爹。”

戚锦岁立在院外，不知道过了多久。

只听身后熟悉的声音：“微臣参见王妃。”

戚锦岁转身，就看到莫寅初从西苑处走了过来。

她有些诧异，未想来给芳音把脉的竟是莫寅初。

又是相隔几尺，她恢复了淡然：“莫太医请起。”

莫寅初遥遥望着心不在焉的戚锦岁，只见她的脸色比上次看到时更为苍白。

医者，望闻问切，两次观戚锦岁的面色，他知她病情不浅。

“王妃切不可讳疾忌医。”良久他温声道。

戚锦岁目光只停在手中已经化成水的雪上：“莫太医，人病了可医治，心变了，可还能医？”

莫寅初回答不出，心中却已知晓她的处境。

二人相望一眼，眼神再无从前天真无虑。

不远处，凌羽寒冷冷望着不远处“眉目传情”的二人。

之前芳音说她私会太医，他还心中有疑。

可如今亲眼所见，心中一簇火苗越燃越大。

当夜，戚锦岁细细的擦拭着琵琶。

突然，手不由的僵住，锦帕也落在了地上。

她面露苦色，另一只手覆在弦上。

“吱——”

凌羽寒踢开半掩的房门，却见戚锦岁伏在琵琶上，并未起身。

“本王也想知道，心变了，还能否医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