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离大惊，忙拔出剑来。

可他只挡住一支。

另一支箭，却穿胸而入。

公仪玥顷刻间倒了下去。

陈离目眦欲裂。

正欲大喊军医，公仪玥却抓住了他的手。

“不能叫！”

“公主？！”陈离惊骇不已。

公仪玥死死抓住陈离的手，撑起身子：“不能叫！若此刻身后军队知道我被刺杀，必然不肯再和谈。”

陈离知晓她意，双目赤红。

“公主！我们不和谈了！”

“说什么傻话！”公仪玥颤着手拔出随身匕首，割下胸前的箭羽，“我必须去，而且是走着去！”

她不能拔出箭，否则就会立刻倒下。

锥心之痛在这一刻都被人的意志击倒。

“陈离，我们好不容易到了如今这一步，决不能功亏一篑！”

公仪玥披上披风，遮挡住伤口。

她生生咽下喉间涌上的腥甜，咬牙颤声道：“无论是姜国还是突厥，都不该再死一个好儿郎。”

“陈离，撑着我，走！”

陈离眼中泛泪，撑住公仪玥。

身后白雪上血迹点点，触目惊心。

不多时，又被大雪掩盖。

一炷香后。

阿史那枭带着华契到来。

看见公仪玥好端端坐在石椅上，华契惊骇不已。

他旋即低下头，紧紧握住拳。

阿史那枭在公仪玥的对面坐下。

看着她苍白的脸，心尖便是一颤。

公仪玥深深地看着他。

千言万语，在此刻处境下，终究还是一句未说。

她展开写着止战协议的卷轴，按上大印。

协议签订的那一刻。

天边一直飘着的雪，停了。

“愿两国交好，世代和睦，百姓安居乐业。”

公仪玥强压着剧痛，和喉间泛上的腥甜，一字一句道。

说完，她转身离去。

“阿玥。”

身后，阿史那枭终是忍不住唤道。

公仪玥的脚步顿住，又接着往前走。

她不敢回顾。

胸腔好似撕裂般的痛楚。

一步一步，她面具下的脸早已惨白。

一丝血线从她嘴角溢出，她颤着手拭去。

她骑上马。

一步又一步。

靖海关的城门终于出现在眼前。

她再也撑不住。

手臂一松，整个人从马上轰然倒下。

意识渐渐模糊，在陈离“公主”的慌张喊声中，她闭上了眼。

她心中又说了句对不起。

对不起，阿枭。

这一世，是我没有守约。

下一世，欠你的，你记得来找我要。

……

阿史那枭站在原地，看着公仪玥的背影心神不宁。

回营地的路上。

他的眼皮一直不停的跳。

走进王帐，阿史那枭一掀帘子。

“哗”一声，长生花盆突然掉在地上。

他心中猛地一跳。

他走进去，小心捡起长生花。

垂眼片刻，他将花装在盒中背在身后。

疾步走出王帐，他跳上马，朝靖海关策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