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仪玥心中一震，转身朝慈宁宫跑去。

飞奔在宫道中，她心中越发恐慌。

从小到大，母后最疼爱便是她。

总是说要将她留在身边，看她成亲生子。

可最后却不得不亲手送她到万里之外。

即便这一送，可能就是永别。

她不觉想起五年前母后送她离宫时的样子。

那紧握着自己的手，和带着哽咽的那句。

“玥儿，照顾好自己。”

成了她五年中最不舍的画面。

从那之后，母后身体便每况愈下。

是她不孝，不能承欢膝下。

跑着跑着，公仪玥红了眼。

她奔入慈宁宫殿中。

侍女和太医纷纷跪下：“长宁公主。”

公仪玥的眼中却只有床榻上的人。

她直直走近，不可置信地看着太后的满面病容。

与五年前相比竟像老了十岁……

“母后。”她跪下来，颤着声轻唤。

塌上的人却闭着眼没有回应。

公仪玥心中微慌：“母后……”

她伸出手握住太后的手。

触手冰凉，她心尖一颤。

一时有些惶然。

这手曾牵着她从牙牙学语到长大成人，无论何时，总是温暖可靠。

怎么会有一天变得如此冰凉？

公仪玥眼前一片模糊，心中绞痛。

这时，太后用尽全力睁开了眼。

她朦胧的眼，映出公仪玥狼狈的样子，却笑了。

“我的玥儿……”

公仪玥眼中含泪，又傻傻喊了一句：“母后……”

“回来了……回来了就好。”

她想再摸摸公仪玥的脸，却没了抬手的力气，最后只能用尽全力回握了公仪玥的手一下。

这一下之后，她带着不舍，闭上了眼。

那双手重重的从公仪玥的手中滑落。

公仪玥瞳孔一缩，呆在当场。

“母后……”她颤着唇，不敢置信的喊。

身后太医上前触脉，沉重摇头：“太后娘娘，薨了。”

这句话，让公仪玥眼中泪水一下滚落。

她的心紧紧攥作了一团。

她牵着太后的手放在脸旁，喃喃喊着：“不可以……”

“不可以……”

我还没来得及为您亲手做一顿饭，也没来得及为您再做一件衣裳。

您怎么能就这么舍下我？

“母后……”

她抓着太后的手，泣不成声。

太庙大钟响起，三十六下，太后殡天。

……

当晚。

慈宁宫殿前。

公仪玥身着素服，站在栏杆前，遥遥望着天上明月。

公仪昭走到她身后，将手中狐裘轻轻给公仪玥披上。

“皇姐，这些年，辛苦你了。”

公仪玥脸色苍白，素手拽着狐裘，摇摇头。

“草原上，酒很烈……月也很圆。”

她想起和阿史那枭相拥着看月亮的日子，唇边泛起苦笑。

公仪昭又说：“皇姐，明日我便昭告天下，长宁公主未死。”

听见这话，公仪玥转头看向慈宁宫，良久才看向公仪昭。

面前之人身着明黄色常服，胸前盘龙飞扬。

肩膀宽阔得似乎已经可以承载一个国家的重量了。

她的声音轻而坚定：“不，长宁公主已死。”

公仪昭一惊，便听公仪玥继续说。

“若长宁公主不死，突厥起兵便意正名顺。”

“只有一个公主的死，才能让这场战争有停止的理由！”

公仪昭眉头一皱：“突厥要打便打，但朕决不能让皇姐再受委屈。”

公仪玥眼中沉沉，心中情绪翻涌。

她深深看了一眼公仪昭。

“阿昭。”她叫着他的乳名。

公仪昭一怔。

就听公仪玥继续说：“天下人供养了我们，便是我们的责任，战争每多一天，便多不知多少家破人亡。”

公仪玥伸手抓住他肩头，语气沉沉：“你要护的，不是我，是这天下的万民。”

公仪昭不由皱眉：“皇姐，这场战是突厥挑起来的。”

“所以，我们要赢，越快越好。”

公仪玥坚定回道。

她突然下跪：“陛下，公仪玥请求随军出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