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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我放你自由

自那天以后,苏欣儿与裴少卿之间的距离仿佛更远了……

这天,京城传来消息,皇上召裴少卿火速回宫。

苏欣儿在远处看着裴少卿接过圣旨,久久没有回神。

她没想到,离别的日子那么快……

夜里。

苏欣儿帮裴少卿收拾行李。

裴少卿看着这一幕,唇齿轻启:“明日清早马车便会来,若你想回上京,可一同回。”

苏欣儿手上一停,摇头温笑道:“不了。”

“我要陪着爹一同照顾这里的灾民,皇上器重于你,你先回去吧。”

她不想在裴少卿面前离世,他走后也好。

听言,裴少卿没再说话。

翌日,马车来得很早。

裴少卿换了一身干净的黑纹官服,看着苏欣儿一一交待着小厮府邸事物,眸色深邃。

终于,苏欣儿说完,目光落在裴少卿的身上。

她竭力克制住身体的不适感,慢慢走上前,沙哑着嗓子:“回裴府了,你能帮我照顾好院子的红梅吗?”

裴少卿略微一愣,竟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苏欣儿见状,又嘱咐着。

“回去后,记得不要太劳累,早些就寝,挑灯看医术对眼不好……”

说着一些细碎的事,眼看着马车要启程。

裴少卿转身要离开,她再也忍不住抓住了他的衣袂。

“少卿……”苏欣儿眼里有些模糊,深深地看着他,想将他的脸刻在脑海,“其实这七年我从未后悔嫁给你。”

裴少卿身形一怔,藏在袖口的手不由得捏紧。

苏欣儿见他不言语,又说:“有些话,我憋在心底太久,今日想告诉你。其实当初你家妹生病,我爹第一时间全力医治,只是未能救过来,也是因此他辞去了御医一职。”

裴少卿听及妹妹的事,一时间喉中如同针扎。

那是他唯一的亲人!

七年的委屈在这一刻说出,苏欣儿心底说不出的轻松,又说不出的难受。

她眼睫微垂,自顾自继续说着:“以前是我太执着于你,耽误了你七个年头,如今在看到这么多生死之后,我发现爱情可能并不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事。”

说到此处,她眼底含泪,轻轻松开了裴少卿的衣角。

“所以……我决定放你自由。”

裴少卿心口一窒,不知为何不敢去看苏欣儿。

他快步上了马车,帘子将其高大的身影完全遮住,他的心却久久不能平静。

天空,渐渐得下起了小雨。

苏欣儿看着马车消失在眼前,这才转身往城南的方向走去。

雨势好像没有停息,越来越大,苏欣儿忙碌着救治灾民,看着外面的雨不由得担忧。

“不好,爆发山洪了,快撤离!!”

外面官兵大喊着。

苏欣儿闻言,连忙安排着所有人开始撤离。

等到了外面,苏欣儿忽然听驻扎的棚子里面传来细细地哭声。

她就要折返回去,可这时,莫子逸不知从何处而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

“苏欣儿!这么大的雨你要去哪儿?!”

苏欣儿此时脸色苍白的可怕,病情加重鼻尖鲜血止不住的往外流。

莫子逸赫然一怔:“你怎么了?!”

“疫症!”

苏欣儿平淡地说着,将手抽回,而后不顾莫子逸的目光,直接冲进了棚内。

“如果不想染上,就不要跟来。”

莫子逸愣住,眼睁睁地看着山体的流石朝着本就不兼顾的雨棚直接砸了下来!!

“苏欣儿——!”

……

另一边,马车行驶出城。

裴少卿拉开帘子,看着窗外景色,脑中却不停地闪过苏欣儿那双盈满泪水的眼睛。

他还记得以前看那双眼睛时,总是神采奕奕,可如今那双眼像是被蒙上了一层薄雾,再没往日那般明亮。

原来已经过了七年……

七年时间,他与苏欣儿好似过了半生。

细细想来,他怎不知自己误会了苏家,只心中那道坎他逾越不过。

马车顶上,传来滴滴答答的声音,渐渐地越来越大。

外面,马夫高声道:“下大雨了,今日怕是不便走了。”

一众人很快下了马车。

有医官看着滚滚阴云的天空,不由得叹息。

“这雨下得那么大,瘟疫怕是要更严重了。”

“是啊,这老天爷怎么这般不留情。”

自古瘟疫水源很重要,下雨后,会导致传染更快。

裴少卿站在雨里,视线却停在了洛城。

许久,他声音清冷:“回洛城!”

……

当裴少卿的马车赶回洛城时,这里已是第二天。

雨过天晴。

他刚一进城,就见原本驻扎的临时住所,现在被暴雨冲毁了大半。

路上几乎看不见任何人,裴少卿不由得心慌。

他快步下了马车,一路往城南苏父的医官而去。

眼看快到南城,忽然一个身影挡在了他的面前,是莫子逸。

“裴少卿,你可知苏欣儿患了疫症?!”

“什么?”

裴少卿瞳孔骤然一缩,不敢置信。

他没有多想,一把推开莫子逸,拔腿往前而去。

不多时,他怔住了脚步。

此时不远处,围满了人。

而人群之中,一破旧的草席上,苏欣儿一身是伤没有任何声息地躺在上面。

霎那间,似有一声惊天巨雷在裴少卿脑海里炸开,震得他无法动弹!

裴少卿看着苏父佝偻着背,沙哑着嗓子道:“欣儿,雨停了,你尽力救助灾民这么多天,现在好好歇息吧……”

话落,苏父苍老的手缓缓落在苏欣儿致死未闭的眼睛上。

“我的女儿……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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