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思凝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也没有回答萧聿的问题。

她平静的迎上他的视线，只道：“萧聿，是我错看了你。”

然后再也不发一言。

……

又在驿馆停留三日，裴思凝身体渐渐转好之后，萧聿带着她启程奔赴边境。

这时，裴思凝才知道萧聿出京，并不单单是为了自己。

他还要御驾亲征，收服北蛮。

江家军功名望太盛，功高盖主。

没有哪朝皇帝会喜欢这样的臣子，包括萧聿。

江载战死之后，北蛮已经逐渐被各地调来的行台军压制。

裴思凝怎么也没想到，这是萧聿早就安排好的一局棋。

大军营帐里。

裴思凝不可置信的看着萧聿，说出了这些日子以来的第一句话。

“萧聿，你太可怕了。”

萧聿一袭鲜红铠甲，眉眼之间，透着漠视与睥睨天下的霸气。

他说：“自古成王败寇，这世上本就没有一成不变的事情。”

裴思凝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根本找不到话。

“陛下，娘娘，程将军到了。”帐外忽有声音响起。

裴思凝身形僵了一瞬。

自那日驿馆离开，萧聿便让身边所有人称呼她为‘娘娘’，仿佛这样她就会是他的。

可直到现在，她还是不习惯、也不喜欢这个称呼。

萧聿淡淡瞥了眼裴思凝，看到了她的反应。

他不动声色收回视线，沉声道：“带程将军进来。”

帐外人立即回道：“是。”

萧聿要和下属商量战事，裴思凝不能再留。

他派了人送她回后面的营帐。

……

边境日落的时辰很晚，明明已过晚膳，天色却才刚开始变暗。

趁萧聿还在议事，裴思凝要了壶酒，自己坐在那儿，自斟自饮。

她好酒，酒量也不错，可是这一次，她却很快就醉了。

萧聿进来的时候，就看见裴思凝红着脸坐在桌边，神色凄婉。

她无意识望着某处，自顾自说着：“如果父皇没有写下那道赐婚旨意，事情会不会就不是今天这个样子，可我又想，如果我爱的不是萧聿，是不是也就不会这么痛了……”

萧聿神色怔了一瞬，但又很快恢复。

他拿走了裴思凝面前的酒壶，将人抱了起来。

萧聿发现裴思凝越发的瘦了，后背的骨头都凸了出来。

从桌前走到床边，萧聿的胸口湿了一大片，裴思凝在他怀里细细颤抖着。

他没说话，把裴思凝放到床上，帮她盖好被子后便转身朝外走。

刚走出两步，裴思凝忽然在身后开口。

“萧聿，你放我走吧。”

萧聿脚步一顿，面色沉下去：“不可能。”

说完，便大步踏出营帐。

裴思凝闭着眼睛躺在床上，眼泪从眼角缓缓流了下来。

翌日。

裴思凝睁眼醒来时，只觉头昏的厉害。

她强撑着起身，梳洗时忽然发现妆镜下压着一张字条。

字条放的地方很不起眼，若不是刻意坐下根本发现不了。

裴思凝拿起字条，只见两指宽的小小纸卷上，写着简短的一行小字。

今晚亥时三刻，营南角草垛见——江行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