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末夏初,正是气温宜人的时候。
可是李卿妤却觉得一股寒意顺着脚底,窜上了脊背,激起一层可怖的战栗。
“你要把我送走?”
李卿妤胸中涌着悲戚,喉间发哽。
“你说过,只要我不想,就可以不做。”她一字一顿的说,“那这个亲我不愿和!”
看着她通红的眼眶,钟远洲微微错开了视线:“唯有这个,由不得你”
吵闹的声音吸引来了殿里的人,皇帝李贤看着争执的二人:“发生了何事?”
李卿妤猛地跪了下去:“陛下!皇妹不愿去和亲。”
见状,李贤受惊倒退了一步,紧接着为难的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钟远洲。
然后温声劝抚:“这圣旨已下,岂有收回之理?摇光啊,这四皇子为人和善,你嫁过去不会受苦的。”
可李卿妤什么也听不到了,她只是愣愣的看着李贤。
她怎么就忘了,在这个皇宫里,钟远洲决定的事情,即使是皇帝,也不能更改!
失神间,又听钟远洲吩咐:“送公主回宫,这几日,别让公主到处乱跑。”
李卿妤无力反抗,只能被强制架着送回了摇光殿。
殿里,落花满地。
廊下,鹦鹉怡然自得的蹦跳着,可怎么也跳不出那方寸大小的笼子。
李卿妤望着那鸟,只觉得自己与这笼子的它毫无区别。
钟远洲需要时便是掌心上的珍宝,让自己误以为是他眼中的独一无二。
不需要时,便弃她如同草芥,说丢就丢。
李卿妤看着看着,眼泪蓄满了眼眶。
她是公主,承恩出生,封号摇光,意为祥瑞,是要她此生福寿安康,幸福顺遂。
可三岁母妃去世,同年父皇驾崩,她从一个万人敬仰的公主,沦落冷宫受尽欺凌。
整整三年,是钟远洲将她拉出了地狱。
她以为自己有人喜欢,有人依靠了,可没想到,这一切终究是假象。
活着当真毫无意思。
李卿妤怔然想着,良久,她爬起身进了寝殿,从妆奁里拿出了一支凤鸾鎏金血玉钗子。
那是钟远洲前年远渡西洋时带回给她的。
她收得细心,想着有什么时候能够在一个十分正式的场合下戴给他看。
没想到,再打开,会是这个时候。
李卿妤闭上了眼睛,接着手掌一翻,狠狠将钗子捅进了胸膛!
“噗——”
是锐器刺破布帛的声音,可是疼痛却没有降临在她身上。
李卿妤颤巍巍的睁开眼,只见手中金钗正深深插进了横在她胸前的手臂里。
顺着胳膊往上看去,是钟远洲。
“你在做什么?”钟远洲眼里无波无澜,“你想死?”
李卿妤猛地松开手,浑身颤抖:“我不想嫁。不想嫁到一个陌生的国家,见一群陌生的人,喊一个陌生的男人叫夫君!”
最后二字,像针般刺入钟远洲的眼珠,叫他瞳孔一缩。
李卿妤拉着他的衣袖,仰着头满脸都是乞求。
“远洲哥哥,摇光不想离开你。”
她孤注一掷,她什么也不求了,也什么都不藏了,只要别让她离开……
听到这个久违的称呼,钟远洲有一瞬间的失神,但很快便复于冷寂。
“大成四皇子下半年册封太子,不出几年他便是大成皇帝,而你就是皇后。这对大梁来说百利无害。”
他话语掷地有声,随后吩咐侍卫:“看好公主,大婚之前不许再伤丝毫!”
然后,走出了寝殿。
李卿妤望着他背影:“你即便关着我,我也总有办法寻死的。”
话落,钟远洲脚步一顿,慢慢回头:“那你尽管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