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归还未反应过来，谢淮安便转身离去。

“等等！”

她下意识地伸出手，却只抓住一片虚空。

“嘭”的一声，房门被狠狠摔上，留下满屋寂寥。

慕云归拿着休书的手微微颤抖，烛光映在她怅然悲戚的眸中。

她该有何愧？

是愧自己辱了慕家的将门尊严，还是愧自己断了他真正的姻缘？

龙凤烛彻夜长明，慕云归就这么独自坐到了天亮。

陪嫁丫鬟紫儿来为她梳妆，见自家小姐脸色苍白，心疼不已：“小姐，咱们回将军府吧。”

慕云归敛去眼底落寞：“还没到归宁的日子呢。”

紫儿无语凝噎，只能默默帮她挽发换衣裳。

巳时将过，谢太傅和谢淮安才从宫里回来。

书房外，慕云归端着自己做的菜，有些紧张地跨了进去。

谢淮安正站在几案前看书，可见着他，淡然的神色陡然一沉：“何事？”

“我做了几个小菜，也不知合不合你胃口，尝尝吧。”

慕云归努力扬起个温柔贤惠的笑，将食盘轻轻放在桌上。

可谢淮安却看也没看，自顾翻阅着书。

见此，慕云归心头划过抹酸苦，端起一碗菜粥走过去：“知道你口味清淡，我特意……”

话还没说完，谢淮安突然转身，肩膀撞到她的手。

“咵嚓！”

碗碎一地。

谢淮安没有在意，越过慕云归走了出去，仿佛和她站在一起都觉得烦厌。

外头的紫儿见他走了，才敢进去：“小姐……”

慕云归吞咽了两下，强作从容地捡起瓷片：“大约是我做的太差了，他才不想吃。”

她自小舞刀弄枪，从未下过厨房。

连爹都没……

慕云归望向紫儿，苦涩一笑：“紫儿，我还没有给爹做过饭呢。”

闻言，紫儿顷刻红了眼，却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几日后，捷报从边关传来，慕天阳大军大败柔然，不日返京。

在得知父兄回来后，慕云归脸上终于有了笑容。

她迫不及待地赶回将军府，可府门外门罗可雀，毫无半点凯旋之喜。

慕云归从小厮那儿听说慕天阳身染风寒，正在休息，立刻跑了过去。

“爹！”

一进房门，她兴奋又担忧地叫了声。

才服下药的慕天阳见慕云归来了，病容闪过抹惊诧后一沉：“跪下！”

沙哑盛怒的声音震的慕云归心一颤，她微垂眼眸，缓缓跪在榻前。

慕天阳拿起一旁的拐杖，一棍棍打在她身上。

慕云归疼的冷汗如雨，却始终挺直了腰没有出声，只是眼中泛起了泪花。

直到慕天阳没了力气才堪堪停下：“知道爹为什么打你吗？”

慕云归沉默，身侧的手紧紧握着。

“慕家世代忠烈，宁肯命丧沙场也不愿折腰受辱，可你竟为了谢淮安坐棺出嫁，你把慕家的颜面置于何地？”

面对慕天阳怒不可遏的痛斥，她咬牙坚定：“皇上赐婚，云归不得不从。”

“你！”

慕天阳气的再次举起拐杖，可最终没能忍心打下去，只能颤抖着放下。

他阖上眼转过头：“滚回你夫家，我慕天阳，再没你这个女儿！”

话落，两个侍卫进来将一脸惊愕的慕云归半拽半拖了出去。

“爹……爹！”

听着她声音消失，慕天阳才睁开含泪的双眼。

他何曾不明白这是皇上怕慕家功高盖主故意为之。

只是他如何舍得自己捧在手心里疼的女儿，成了朝堂斗争的牺牲品……

被赶出将军府后，慕云归在万般无奈下回了太傅府。

日将暮。

她看见哥哥慕景辰送自己的佩剑，才想起还没见到哥哥。

但想到余怒未消的慕天阳，慕云归只能唤来小厮：“去将军府给我哥哥带个信，说我在长街等他。”

然而小厮却一脸为难回了句：“少夫人，慕少爷已经……战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