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桐乐还说了很多，梧思却听不清了。

只记得那一句“为我养着这双眼”！

梧思只觉得心口处本来要痊愈的伤口再次被撕裂般，阵痛袭来，疼的她浑身发凉。

但她还是强压着心里的恐慌：“姑娘莫要说笑了。”

桐乐浅淡一笑：“我从不说谎的，你若不信，可以去问阿裴。”

话落，她站起身：“正好你去替我回阿裴，就说我有些累了，晚些再去见他。”

梧思看着桐乐转身离去的背影，在原地站了很久，才转身往棠院而去。

冬色冷人。

棠院内皑皑白雪，更显冷寂。

梧思一步步走过，脑海中充斥着过往陪在陆裴身边的所有回忆。

直至桌前。

看着眼前熟悉无比的瓷瓶，梧思伸手拿起，只听其中好像有什么东西轻晃了下。

与此同时，她心里也好像有什么晃了下。

梧思握着药瓶的手微紧，许久，才将药封打开。

一枚漆黑的药丸从瓶口滚出，落在掌心。

梧思看着，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

这时，背后响起一道脚步声。

回头就见陆裴走进来，一身白衣，长发高束，端得一副主子相。

可梧思看着此刻的他，心里从未有过的冷凉。

四目相对。

梧思看着眼前男子清亮有神的眼，强压下翻涌的情绪：“桐乐姑娘让我带话给您，她有些累了，晚些再来见您。”

“嗯。”

简简单单一个字。

梧思听着，握着药的手紧攥：“主子没什么要同梧思说的吗？”

陆裴目光扫过她攥成拳的手，却没说话。

梧思喉咙有些发梗，再度发问：“主子可否告知梧思，您未曾用药，眼疾是如何好的？”

陆裴神色不明，刚想开口。

却有被梧思打断：“或者我该这样问，主子你其实从未患过眼疾，对吗？”

问这句话时，她面无表情。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内里的一颗心早已疼到麻木。

只有陆裴从未患过眼疾，那曾经所有的不解才都有了答案。

为何他不能视物，却无需他人搀扶，如履平地。

为何能轻易知晓她隐瞒了伤势，寻到伤处！

……

想着这些，梧思只觉得有些喘不过气。

可听着这些，陆裴依旧面无波澜：“半月之期已到，明日你便入陈王府。”

他声音冷凉，像是盆冰水彻底冷透了梧思的心。

她看着眼前的男人，很久很久才开口：“陆裴，在你心里，我就只是一把趁手的刀，是吗？”

这是九年来，她第一次唤他陆裴，只为了一个答案。

陆裴没有半点迟疑：“是。”

一个字，如同判刑。

这一刻，梧思再不能直视他，别开眼：“陈王府我会去，这是我为你做的这最后一件事，也算偿了这九年的恩。”

闻言，陆裴眼底闪过抹异样。

梧思没有瞧见，她声音沙哑：“只是在走前，梧思还有一事，希望主子能为我解惑。”

“何事？”

梧思重新抬起头看向陆裴：“这些年主子假装眼疾，是为了什么？”

迎着她目光，陆裴一怔。

梧思从来不傻，只是不愿去多想，可此刻，那些事情还是在脑海里串连成线。

她再次开口：“是为了让我心存愧疚，好在桐乐姑娘需要眼睛时，双手奉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