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骤起,窗扇敲在窗棱上,哐哐作响。
梧思看着眼前的男人,手脚发凉:“为何?明景虽为太傅之子,却从未参与朝政,也从未碍过主子的路。”
陆裴眉心紧皱,声音含怒:“你是要为了他违逆我的命令?”
梧思跪在地上:“还请主子收回成命。”
陆裴很久没说话。
房内的气氛压抑到喘不过气。
可梧思还是跪在那里,以沉默相抗。
很久,陆裴开了口:“梧思,你莫不是以为我就你一个暗卫可用?”
梧思身子一僵,心渐渐下沉。
她向来知道,陆裴手里的刀,不止自己这一把!
而只要是陆裴想做的事,便没有做不到的。
陆裴见她不说话,再次开口:“梧思,身为暗卫,你该做的只有听命。”
梧思攥紧了手,从喉咙里逼出一句话:“梧思……遵命!”
陆裴将人扶起:“我会让人跟着你,别让我失望。”
说完,他转身离开。
梧思看着陆裴的身影渐渐淹没在黑暗中,只觉得浑身发冷。
一整晚。
梧思坐在门槛上,望着天上被浓云遮盖的残月,只觉得命运弄人。
她好不容易才有了亲人,可现在却要……
梧思垂眸看着怀中锃亮的短剑,这是她第一次出任务回来时,明景送的。
他说:“此刀送你不为其他,只希望你能护好自己。”
这短剑陪了她七年,也护了她七年。
想到这儿,梧思不禁攥紧了手,刀鞘咯的掌心生疼。
秋日的夜漫长。
梧思望着那从云中渐渐显露的月,起身没入了黑暗。
太傅府。
陆裴与明景对坐饮酒。
他把玩着白玉酒杯,薄唇微动:“你说她可会来?”
明景看向他,眼里不见笑意:“你比我想象中的狠。”
陆裴挑了挑眉,将酒杯放下:“你不该告诉她神医下落。”
明景声音微沉:“她是为了你。”
陆裴面色没有半分变化:“那又如何?”
明景眉心紧皱,还想再说些什么。
陆裴却先一步开口:“你是良才,可惜道不同不相为谋。”
说罢起身:“时辰不早了,我该走了。”
明景看着他背影,不禁提声发问:“若她任务完成,你可愿保证往后一年不刁难她?”
陆裴迎着月光,背着手:“可。”
得到答案,明景也再无话可说,只是叫人将一切都撤下去,做出陆裴不曾来过的样子。
半个时辰后,梧思从外走进。
瞧见她,明景故作一愣:“可是出了什么事?”
梧思摇了摇头。
明景走上前:“你一向怕黑,若无事怎会夜里前来?我是你兄长,你无需骗我。”
闻言,梧思眼眶微热,话却说不出口。
明景见她如此,叹了口气:“是陆裴叫你来的吧,他可是要你杀我?”
梧思一怔,她知道明景一向聪慧,却不想自己什么都没说,他就已猜到。
她抿了抿唇:“你今晚就动身离开临安城,我会告诉他你已经死了。”
可明景只是看着她:“你知道,瞒不过他的。”
梧思知道,可这是她能想到的唯一办法。
明景上前一步,垂眸看着她,眼里满是复杂:“梧思……”
闻声,梧思身子一颤,心里不知为何有股不安涌上:“哥……”
可她还未说完,就被头顶传来的温暖打断。
明景抚着她头,眉目间满是温柔:“傻丫头,哥从来不会让你为难。”
而后,在梧思诧异的目光中,一记手刀将人敲昏。
明景看着倒在自己怀中的梧思,低声轻语:“是哥对不起你,明明说好我为你安葬,如今……却是要食言了。”
他将一直随身携带的玉佩放在她手中,轻轻揉了揉她发顶:“即使日后哥不在了,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
等梧思再醒来时,人已回到寝房,明景不在,只余掌心温热的玉佩。
这是他从小到大从不离身的东西,怎么会在自己手里?!
梧思心里涌上股惊恐不安,什么都顾不上,忙冲向棠院。
可不想刚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人说:“明景已死,自戕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