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
明溪喊着,冲上前想要阻止,却被湛离拉住。
她挣扎着,嘶喊着:“不要,宣景,停下!”
可没用。
那阵中之人的神魂依旧被抽调,缓缓融入阵中。
而阵中心,宣景缓缓抬头看向明溪,想要像以前那样对她笑一笑。
却连扯动嘴角的力气都没有。
“别哭,太丑了。”
他说着,面色越来越白,却还是撑着对明溪说:“明溪,你该恣意顺心,不被任何人逼迫。”
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明溪一把推开了湛离,朝着宣景而去。
她冲进阵法里:“停下,宣景。”
宣景却只是擦去她脸上的泪:“已经晚了。”
短短一句话,他却说的很费力。
话落那一瞬,宣景体内迸发出一道光。
随后他整个人连着神魂一点点化成光点,融入阵法之中。
又一个人在面前消散。
明溪无法接受,伸手去抓,想将宣景带回来,可却只抓了一手空。
她跪在地上,目光呆滞,只有一双眼不停的流着泪。
阵外,湛离看着这一幕,不知为何心里闪过抹异样。
他走上前:“他已死,今日事到此为止,明溪,同我回去。”
明溪却没理会,只是呆呆的跪在那里,望着自己空无的手。
“明溪!”湛离再次喊道。
明溪慢慢抬头看他,这个她放在心里珍之重之的人,一颗心如坠寒潭。
她能感觉到神魂的断裂处一点点被修复,就连肉身断掉的心脉也重新恢复了生机。
她的修为也慢慢回来。
可用什么用呢?
明溪自问着,她护不住阿玉,护不住旸谷,现在也护不住宣景!
对她好的人一个个死在她面前,她却连救的机会都没有。
“可为什么?湛离,你告诉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就因为天生的魔煞之气吗?可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
那些安在她头上的罪名,明明和她没有半分干系!
明溪喊着,浓厚的魔煞之气霎时从她体内迸发出来。
一时间,天之尽被浓厚的魔雾包裹,森寒的气息让人战栗。
湛离看着这一幕,握着佛串的手微紧:“明溪,别胡来!”
胡来,她这辈子做过的所有胡来的事都是为了他。
到了现在,他却和自己说别胡来?
明溪心里压不住的负面情绪一波一波的往上涌,染红了她眼。
只见她额间黑紫色的光芒越来越重,最后化为一枚深红血印!
“湛离,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明溪怒问着,满目讥讽:“我所受的桩桩件件,哪样不是你不信误判,而后强加给我?”
“你总说什么众生平等,是非因果,可我为你,旸谷被灭又是什么因果,他们做错了什么!?”
她说着,周身的魔煞之力一点点侵蚀出去。
霎时,整个天界都充斥着惊慌失措的溃逃嘶喊声。
湛离无言以对,旸谷中人,确实无辜。
但事已至此,不能再造出恶果!
湛离上前一步,冷声说:“这不是你大开杀戒,毁灭天界的借口。立刻停手!”
闻言,明溪早已麻木的心已经感觉不到痛了。
他总是这样将所有错都怪在她身上。
“天界之人的命是命,旸谷之人的命就不是吗?湛离,你如此作为也配成佛?”
“你根本就是伪佛!”
明溪说着,魔煞之力在她掌心不停汇聚。
她现在什么都不要了,她只要报仇!
而此时,天上也慢慢凝聚起了浓厚的雷云,一点点的蔓延至整个天界!
湛离见状,一双冷漠慈悲的眸里不知何时掺杂了其他的情绪。
可他只是说:“你既执迷不悟,我便只能杀你。”
说着,湛离祭出佛串,裹挟着佛光朝明溪击去!
两股力量碰撞在一处,一阵地动山摇。
明溪本就不是湛离的对手,这一击后,她倒飞出去砸在地上,一口深红的血从唇瓣涌出。
剧痛袭来,她连说话都难。
明溪看着四周的浓雾,和站在其中完好无伤的人,只觉得天道不公。
作恶者所求皆得,可无辜之人却要受尽苦楚!
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而湛离看着她眼中流露出的不甘和愤怒,心中一顿。
本欲出手的佛印收回,反而是说:“你若就此罢手,嫁去魔界,我可复生旸谷之人。”
明溪一怔,旸谷之人早已神形俱灭,如何能复生?
可看着湛离的眼,她又有些怀疑,不知该不该信。
很久,那小小的希冀还是占了上峰:“此话当真?”
“出家人不打诳语。”湛离回着,心里松了口气。
可就在他刚迈开步子,要走向明溪之际。
一道佛光袭来,化作利刃刺进明溪心口——
明溪怔怔的看着心口处的伤口,和那还未来得及消散的佛光,自嘲一笑。
她真是蠢,怎么还敢信呢?
而湛离看着这一幕,满目震惊:“明溪——”
他似乎想说什么,但明溪已经不在意了,也不想听。
“圣佛不愧为出家人。”明溪讽刺道。
体内修为慢慢流散,她知道自己可能挺不了多久了。
在死之前,她总是要做些什么。
明溪看着湛离,眸色深许:“你总说因果,那你可知何为因果?”
她话中似有深意,湛离不懂。
明溪也不需要他懂,她走上前,握住他攥着佛串的手,目光落到他眼尾那抹朱砂痣上。
“我愿以神魂为引,湛离,我要你永生永世不见如来,不入佛道,永坠阿鼻!”
下一瞬,她全身魔煞之力尽数朝着他眼尾的朱砂痣而去。
湛离只觉一阵刺骨的痛,紧接着,脑中一声轰然,无数情景碎片涌上……
而不远处,刚从魔雾中脱身的明思羽,看着这一幕,惊慌不已。
她一把拽起身旁的天兵:“快去找天帝,就说……就说封印已破,湛离……不,那个人要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