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汐有些错愕：“什么？”

“老夫观你脉象，所中之毒为七星海棠毒，怕是已有三年之久，已无药可解。”大夫惋惜道。

虞汐大脑一片空白，久久没有回过神。

她这平凡一生从未离开过花垣城，怎会中这种闻所未闻之毒？

从医馆出来，虞汐看着头顶刺目的阳光，一时有些眩晕。

街头人来人往络绎不绝，草木冒出嫩绿新芽生机勃勃。

明明是万物复苏的春天，怎么到了她这里，就萧条衰败而死了呢？

虞汐站在拱桥之上眺望远方，眸底一片苦涩。

比起死亡的恐惧，自己更可悲的是，竟连一个能倾诉之人都没有。

父亲早年因病而逝，疼她的祖母年事已高，断是受不住这种打击。

而祁渊之……

非亲非故，她何必顶着另一个人的身份去博取同情。

虞汐呆呆地站在原地片刻，忽的想起了一个人——

远在安心寺静心疗养的母亲赵氏。

安心寺。

虞汐在僧侍的引领下，到了赵氏的院子。

临到门口，她敛了敛神，才推开门走进去。

屋内的赵氏一身素白衣裳，正在伏案执笔作画。

画上一大一小俩个女子，似是母亲牵着小孩。

虞汐看着画上的小孩，眼神黯淡了几分。

“娘。”她站在一侧，低低唤道。

赵氏抬头，平静的眸底骤然浮现一抹欣喜之色。

“昭儿！”她放下手中的画笔，快步走来拉住虞汐的手，“我的昭儿又瘦了……”

虞汐呆呆地愣在原地，只觉被母亲握住的手一片冰凉。

赵氏没有在意虞汐的神色，转身从桌上端来一碟桃花酥，温柔地递给她。

“昭儿，娘特意给你做的桃花酥，快尝尝。”

虞汐看着近在咫尺的糕点，心底泛起无法遏制的涩意。

爱吃桃花酥的人是姐姐虞昭。

而虞汐，只要碰到与桃花相关的一切都会浑身起红疹，长满桃花癣。

“昭儿，快吃。”赵氏直接将桃花酥递到了虞汐嘴边，眸中饱含笑意和温情。

虞汐有些悲哀地看着她：“娘，我是虞汐，不是虞昭。”

赵氏脸色一变，大声呵斥：“昭儿，你胡说什么，你妹妹汐儿已经死了！”

虞汐怔住，心口像被利刃刺过，疼痛难忍。

母亲在双生姐姐虞昭意外离世后，患了失心疯。

她不能接受虞昭的死，径自否定了活着的人是虞汐。

“昭儿，以后不许胡说了。”赵氏捧过虞汐的脸，一遍遍亲昵摩挲。

虞汐被母亲眼中的慈爱刺痛，忍不住问道：“娘，你为什么不喜欢虞汐。”

赵氏一听，有些逃避地捂住耳朵往后退，神情慌乱。

“汐儿心术不正，不思进取，朽木不可雕，娘和你爹爹都不喜欢她！”

“昭儿是最好的孩子，大方得体又乖巧，娘最我的昭儿了……”

虞汐听着母亲断断续续道出的话，只觉得自己仿若置身寒冬腊月。

整整十九年，母亲对姐姐虞昭的偏爱从未变过分毫。

每次添置的新衣裳和首饰，她从来都只能拿虞昭不要的。

膳桌上的鸡腿，只要虞昭全想吃，就没有她的份。

明明是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双生姐妹，为何得到的爱差距这么大？

“娘……”虞汐哽着声，感觉到莫大的无力和悲哀。

赵氏摩挲着她垂在肩头的黑发，轻声嘱咐：“昭儿，娘不在你身边，你定要照顾好自己，吃好睡好，好好跟渊之那孩子在一起……”

虞汐喉间梗住未尽的话，好半天才哑声出口：“娘，如果虞汐死了，您会伤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