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莲眼里的光霎时黯淡，喉头像哽着块石头说不出话。

连带着刚刚经脉平息了的痛又好像翻涌了上来，细细密密的刺痛蔓延了全身。

她垂在身侧的手蓦然收紧，眼中情绪复杂：“若我说不，你可是要像九百年前一样，取了我性命？”

司莲也不知自己为何还要问，这一刻，她心像是被提起，连呼吸都变得轻微。

她在等，等着青桦的答案，又像是在等什么审判！

而青桦闻言沉默了瞬，便沉声说：“你身为妖莲，霍乱三界，该死！”

他说这话时义正言辞，像极了九百年前取她命时的模样。

司莲挨不住，生生逼自己开口，原本清亮的音色变得嘶哑难听。

“第一次，你说我是恶妖，取了我性命，断了我仙途，这一次，你说我会霍乱三界，又要杀我一次……”

话说到这儿，司莲有些说不下去。

青桦听着她的话，心里有些异样。

可天上凝结的雷云将一切打消，他面色冷峻：“今日之境，皆是你自作孽。”

作孽？

她做了什么孽？那些孽难道不都是清莲做的，又强加给她的？

司莲只觉得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碎了，一片一片，割着内里的血肉，鲜血淋漓！

她不住退后了两步，压着心口澎湃上涌的血气，望着青桦。

可他只是走上前，将清莲扶起。

司莲望着眼前的两人，心里更是一阵痛蔓延。

她看向靠在青桦怀中的清莲，再次重复问，像是在确认什么一般：“你也是真的想要我死么？”

“姐姐，你屠城在先，又夺我妖力，甚至伤我性命，又企图霍乱三界，为了这世间的安宁，你还是听帝君的话，自刎吧！”

清莲面上一片哀色，可眼里却满是得意。

司莲听着，看着她的模样，心里阵阵麻木的痛。

她复又转头看向青桦，想要找寻些什么，哪怕是丁点的犹豫，不舍！

可没有，他眼里只有对清莲话的认同！

这一刻，司莲终于冷了心。

曾经，她痴望了千百年。

而往后的百年，千年，万年……自己也该清醒了！

司莲想着，抬眼看着天上雷云：“好，那我如你们所愿！”

说着，她周身妖力暴涨，而后一抹卍字佛印在她脚下骤然生成，大放金光！

见此，青桦和清莲俱是惊愕。

司莲是妖，怎会有佛印？

青桦眉心微皱，心里莫名蒙上层不安。

司莲将两人的反应都看在眼里：“青桦，九百年前我便同你说过，我曾于佛庙聆听佛法，受佛门教谕，是你不信。”

说着，她仰头看着天上愈来愈厚的浓云，复又低头看着忘川之境因这等异象恐惧心慌的众人。

最后，目光重新落回青桦和清莲身上：“今日我死，不是为了你们，而是为安世人之心！”

不知为何，青桦听着这话，心莫名发闷。

而后就见司莲将自身精血从眉间逼出，调动妖力与清莲的眉心血一同炼化成一面雾镜。

那雾镜停在她头上一尺处，渐渐雾散，显现出景象。

而司莲的脚却开始慢慢虚化，往上蔓延……

雾镜中景象变换，其中赫然是千年前司莲屠城那幕。

可画面的另一边，赫然是千里外的佛庙内，司莲在闭目诵经！

青桦看着，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收紧。

画面一闪，是忘川之境，清莲赫然出现其中，亲口承认屠城之罪！

再闪，是仙界清莲亲手打伤自己，栽赃司莲！

……

随着司莲的不断消散，那往后的一幕幕不断闪现在所有人眼中，包括清莲主动将妖力给司莲的那一幕！

一旁清莲越来越恐慌，却还是抓着青桦的衣袖，咬牙狡辩：“都是假的！都是假的！这些都是你幻化出来的！”

可青桦却直接将衣袖抽出，无视了她，飞身朝司莲而去。

随后调动仙力化作屏障，将她散掉的神魂包裹起来，阻止往后的灰飞烟灭。

可下一秒，司莲却生生的划破了那屏障！

她看着满眼慌张的青桦，抬手指尖轻点他眉心，将无数的记忆输送他脑海，留下一声低喃：“我将你曾忘了的，还给你！”

不远处的清莲听着这话，满身的恐慌再也压不住：“不！他不能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