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命的话如雷声彻耳。

绮霜怔在原地。

风吹过，吹散了发丝，她头上一直戴着的沧临曾送予的那根发簪随着四散的发掉落在地。

“啪嚓！”一声，碎成几截。

这响声，惊动了沧临和司命。

两人双双望向绮霜藏身之处，只见她站在那儿，双眸中情绪浓厚复杂。

沧临没想到她会在此时出现，想起刚刚司命说的话，眼中一闪。

但他只是问：“你来这儿作甚？”

“我不能来？”

绮霜反问着，忍着心里和身上一起涌上的痛缓步走上前。

“当年下令将我囚在玉山之人是你？”

她问着，语气中满是不敢置信，还带着丝丝的希冀，希望沧临能否认。

可沧临只是说：“是。”

他眼神里透着的淡漠让绮霜那微小的希望破灭。

这一刻，绮霜懂了些什么。

“所以当年你来玉山也根本不是什么受重伤，只是来试探我？”

“所以什么许我三愿，什么伴我千年，都只是你的计策！”

“所以就连放我离开，带来神族，甚至碎我经脉，取我性命……也都是你一手安排！”

这三问在嘴边徘徊着，最终却没有一句能问出来。

绮霜眼中弥漫的痛苦似是要将人淹没。

她问：“你曾与我说，千年陪伴是友情，这话可真？”

沧临只是沉默。

那一瞬，绮霜再无话可问。

她看着沧临，心火渐熄，一双眼也越发的黯淡，转身离开。

高台上，沧临看着她的背影，一双眼中情绪不明。

而站在一旁将一切听在耳中的司命，目送着绮霜失魂落魄慢慢离去的身影，无声的长叹了口气。

世间痴儿，难过情关。

绮霜不知是怎么走回寝殿的。

看着那敞开的殿门，只觉得像一张巨口，吞噬着她。

曾经她以为离开玉山便能获得自由，便能跟在沧临身边。

可现在才知道，原来夺走她自由的是沧临！

繁星挂在天上，绮霜看着，闭上了眼，一滴泪从眼角滑落。

那之后，绮霜没见过沧临，只有瑾容会每日定时给她送各种汤药，以保住她的性命。

她没有拒绝，日复一日的喝着。

这几日里，绮霜想明白了很多，她的命数早就定了，不由她自己做主。

日照高悬。

神族的昼很长，长到夜只有一瞬。

绮霜看着金乌慢慢飞过东际，耳边响起道脚步声。

她以为是瑾容，转头望去，却见是有过一面之缘的司命。

绮霜愣了下。

而司命看着面色苍白的绮霜，沉声告知：“今日沧临携瑾容去往魔族提亲，我替她来送药。”

闻言，绮霜撑着窗帷的手抖了抖，连带着经脉传来的痛都强烈了几分。

她扯着干裂的唇喃喃说：“多谢司命神君。”

说着，绮霜接过司命手中的药，仰头喝下。

司命看着她这般，叹声说：“你若想离开，我可以帮你。”

他的话意味深长，可绮霜听不懂，她摇了摇头。

司命还想再劝，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入夜。

绮霜仰头看着天上的残月，想了很久还是决定去见一见沧临。

他与瑾容即将大婚，她该去恭贺！

拖着缓慢的步子前往神殿。

绮霜刚推开殿门，就见沧临一身大红喜服站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