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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到此为止

过了两天,欧宜的情况稍好了一些。

欧曼照例给欧曼送饭,吃着饭,欧曼迟疑的开了口:“医生说现在还不能做手术,要先化疗。”

欧宜什么也没说,只是点点头,笑着给欧曼夹菜。

很快,欧宜的化疗提上了日程。

化疗室。

针管刺入欧宜的脊椎,蚀骨的疼痛中伴随的是无尽的恶心头疼。

好疼,也许死不过如此了吧……

欧宜死死的咬着唇,几乎咬出血来。

她整个人蜷在床上,不肯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因为欧曼还等在化疗室外。

漫长的穿刺结束,欧宜全身都是冷汗,无法挪动一个手指。

回到病房。

欧宜疼的几乎无法入睡,密密麻麻的冷从骨头缝中渗透了四肢。

她闭着眼,等着欧曼睡着以后,才疲惫睁开。

看着欧曼趴在病床上不安的睡颜,她伸出手,却不敢触碰。

只能虚虚勾着欧曼的手,眼里泛着泪光,无声喃喃:“曼儿,我好疼……”

做了两次化疗以后,欧宜开始掉头发,一大把一大把的掉。

看着一旁欧曼担忧的神色,她笑着说:“曼儿,你给我剃光头吧。”

欧曼强忍着眼眶打转的泪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找来工具非常认真的给欧宜剃头发。

隔天,欧曼再来医院,欧宜一见她便是一震。

欧曼也剃了个光头。

注意到欧宜的目光,欧曼满不在乎的说:“我觉得光头也挺好看的,而且这个发型一看就知道我们是姐妹。”

欧宜心中一酸,眼尾泛了红。

欧曼打开了病房的电视说:“你先看一会电视,等会我们吃饭。”

电视里正播着本地新闻。

主持人清澈的声音响起:“据报道,参加世锦赛的一名运动员,被药检出问题。”

欧宜一怔,心中蓦地升起一点希望。

但不过几分钟,她就回过神,摇了摇头,换了个台。

她如今的状态,哪里还能比赛?

坐在一旁的欧曼看着欧宜,却陷入了沉思。

第二天,欧曼带回了一张纸递给欧宜。

上面写着的世锦赛补位报名表,让欧宜微微一愣。

在她诧异的目光中,欧曼轻声说:“机会来了,总要试试。”

欧宜接过报名表,眼眶红了,点了点头。

过了几天,俱乐部退役发布会现场。

在所有人注视下,欧宜戴着假发上了台。

就在大家都以为她要宣读退役感言时,她却说的是:“我是要退役,但是要在比完最后一场比赛之后。”

在这么多媒体前说出口,俱乐部和顾斯年就是想要让她现在退役,也不能了。

欧宜说完,朝着媒体鞠躬后转身就走。

走廊上,顾斯年追了上来。

他一把拽住了欧宜怒斥道:“你就非滑不可吗?”

做了化疗穿刺后,欧宜整个人都变得脆弱,这一扯,让她几乎跌倒在地。

靠在墙上撑着身体,她深深看了顾斯年一眼:“我6岁上冰,人生的所有都在这冰场上了,我放弃不了。”

顾斯年眼中压抑着一片黑沉。

他声音带着怒:“你如果执意要参加的话,那就和俱乐部解约吧,我丢不起这个人。”

欧宜愣住了,许久都没有说话。

顾斯年喉头动了动,正想说她现在放弃还来得及。

可欧宜却忽然笑了,她眼中含泪,轻轻的却坚定的点了点头。

“好。”

过了一个月,商场的公共冰场。

欧宜正在冰上训练。

没有场地,她就到公共冰场滑。

没有编舞,她自己来。

没有教练——没有关系,她以后都不再需要了。

公共冰场到了闭馆的时间,欧宜才下了冰。

她站都险些站不稳,就在她要摔落在地的时候,却跌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欧宜惊讶的抬头,却看见顾斯年如雕刻般五官分明的脸。

欧宜松开了手,扶住扶手小声的说:“谢谢。”

语气客气的仿若在面对着一个陌生人一般。

然后她转身,往更衣室走去。

顾斯年什么也没说,只是跟在她的身后。

更衣室。

欧宜坐在椅子上换鞋,顾斯年倚靠在她对面的柜子上。

夕阳透过玻璃把两人的身影拉长,也拉得越来越远。

欧宜换完鞋,才抬眸看着眼前的顾斯年。

她顿了顿,突然问:“顾斯年,你……曾经有没有爱过我?”

顾斯年一愣,然后陷入了沉默。

逆着光,欧宜看不清顾斯年眼中汹涌的情感。

她缓缓开口:“我一直以为我是你最骄傲的弟子,等我退役以后,也会成为你最骄傲的妻子……”

接下来的话,欧宜却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这世间最痛苦的,不是你从没得到,而是得到后却难以阻止的消失。

她站起来,背对着顾斯年。

所以她也没有看见顾斯年脸上再也无法控制流露出的痛苦。

“我爱你。”她终于将这句话说出了口。

欧宜的脸庞迎着夕阳,嘴角扬起一个笑,泪水却从眼角滑落。

她深吸了口气,又轻轻说:“不过可能要到此为止了。”

没有管身后的顾斯年是何种心情,欧宜大步往前走,出了更衣室。

空旷的更衣室连空气似乎都凝滞。

顾斯年突然大步追了出去。

场馆门口。

他看见了欧宜的背影。

这时,一个被父母抱在怀里的孩子与欧宜擦肩而过。

孩子手中的风车勾起了欧宜的发套,露出了她光洁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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