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破碎的声音乍响,碎裂的玻璃渣堆积在一张黑白照片上,赫然是程铭州的遗照!
遗照里,程铭州的眼角有鲜红的液体,像血泪一样流下来。
房间的灯在这时被人打开,她才看清,整个房间都摆满了程铭州的照片。
宁仪清双腿一软,差点倒在地上,连连往后退了几步,正好撞上一个坚实的胸膛。
程铭远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脸色阴沉:“我哥就在这里,你不该忏悔吗?”
宁仪清堪堪稳住心神,看着眼前的男人,忽然无声地笑了起来,笑得凄凉,笑得无助。
她明白,这是程铭远的报复。
她眼眶发红,只说了一句:“在你心里,我不该忏悔,我该死!”
窗外夜色浓稠似墨,衬着这世界好像只剩下了黑暗。
程铭远一把抓着宁仪清的手,眼里的恨狠狠:“宁仪清,难道你敢当着我哥说你是无辜的吗?”
宁仪清挣开他的手,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眼里隐隐有水光显现:“我不无辜,可我也没有罪!”
闻言,程铭远眼中浮现出一股戾气:“是,你没有罪,你只是不择手段地活下来而已。”
他顿了顿,又俯身在她耳边冷道:“可是,宁仪清,你真让我恶心!”
宁仪清脸色一瞬煞白。
她恶心?因为活着,所以恶心?
“我只是,活下来了而已……”她低喃一句,格外无力。
尖锐的机械摩擦的声音不断回响,在她脑海一直搅动。
满屋子照片里的程铭州,笑容温润,却让她几乎喘不上气。
眼前的照片和程铭州死时的惨状交映,宁仪清觉得自己要疯了,跌跌撞撞推开程铭远就往门外走。
屋外的风没有停,宁仪清漫无目的的走了很久,直到街上人影都消失,她才找了个宾馆住下。
第二天,星期一。
她如常去上班,似乎跟从前没什么两样。
可是,连她自己能够清楚地感觉到,心脏某个地方在缓慢地被掏空。
课间活动,她坐在一个还算安静的角落,目光没有焦距地看着正在开心玩耍的小孩们。
忽然,一只暖乎乎的小手拉住她的手,她转头一看,是大班的小朋友毛毛。
毛毛轻轻摇了摇她的手,奶声奶气的:“老师老师,你不开心吗?怎么哭了?”
宁仪清不由摸上自己的脸颊,干燥的,明明没有流泪。
她伸手摸了摸毛毛的头,嘴角向上弯起:“老师没有哭啊。”
毛毛一脸天真,瘪了瘪小嘴,童稚的声音响起,却是一脸认真:“老师的心在哭,很难过。”
小孩子的眼睛仿佛能看穿人心一样。
宁仪清忽然眼眶泛酸,蹲下身来抱住毛毛。
毛毛轻轻拍着她的背,小声哄着:“宁老师不哭,毛毛抱抱就不难过了。”
小孩子最纯洁的灵魂似乎拥有治愈人心的力量,宁仪清深吸了一口气,勉强打起了精神。
这时,她手机一响,却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
她点开一看,竟是温雅约她见面!
等到下班,送走最后一个孩子,她才匆匆赶去咖啡馆。
咖啡馆。
这个时间点人不太多,宁仪清一眼就看见了靠窗坐着的温雅。
她的气色看起来要比上次好了很多,跟正常人没有任何区别。
宁仪清有些奇怪,走上前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温雅见到她,没有像之前一样大吵大闹,只是看她的眼神闪着恨意。
宁仪清看向温雅,径直开口:“上次在医院,你为什么要说谎?”
这句话像触到了什么禁忌,温雅突然变得激动了起来:“我没有说谎,要不是为了保护你,铭州哥当时根本不会对那个绑匪动手!”
宁仪清浑身一颤,攥紧了手,口腔好像有一股血腥味在翻涌,又被她生生压了回去。
温雅好像控制不了自己,越说声音越大:“铭州哥为什么会喜欢你这种女人?我有哪里不好,他竟然死前都没看我一眼……”
这句话让宁仪清瞬间懵了。
她知道温雅喜欢程铭州,可程铭州喜欢她?
宁仪清心里突然一咯噔,以往那些相处的场景,程铭州看自己的眼神,比程铭远还及时用心的礼物……
不,不可能的……
她心里突然涌起一阵难言的酸苦,如同冰火交加,百感交集。
可如果是真的……程铭远知道吗?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冰冷:“你不要再胡说八道了,我们现在说的是,你为什么要骗阿远是我出卖了你们!”
话音刚落,温雅的脸色就瞬间变了变:“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宁仪清紧紧地盯着她,见她眼神虚浮,心虚而不知自的样子,突然,脑海中灵光一闪。
她浑身一震,忍不住声音拔高:“温雅,其实是你出卖了我和程铭州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