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
季初黎有些惊慌未定的看着沈临舟:“你为什么要带我来这?”
沈临舟深邃的眼里,露出理所当然:“从今以后,你就在这住着。”
季初黎察觉到一丝不安,急忙问:“什么意思?”
沈临舟依旧冷着脸:“季初黎,我管不住你的嘴,但我可以让其他人不信你。”
“现在你就是个疯子,无论说什么,都没有人会相信。”
这句话,于季初黎而言,就是死刑。
季初黎看着眼前男人,只觉得陌生至极。
季初黎直直凝着他的深眸,喉咙干哑的说:“沈临舟……你真的是我要找的沈临舟吗?”
“我好像……不认识你了。”
闻言,沈临舟心头紧紧缩了一下,什么都没再说,转身就离开了病房。
他走后,病房就陷入了沉寂。
狭小的房间四四方方,灰暗的墙上还残留着曾经那些精神病人用指甲扣出的血痕。
而窗户也被铁栅栏围满封住,黑漆漆的生了锈。
整个空间内,都弥漫着让人压抑的窒息感。
季初黎看着病床上的那件病号服,只觉荒唐又可笑。
曾经那个把她救出深渊的人,如今又亲手将她推了回去。
那自己六年的坚持算什么呢?
算一场笑话吗?
一整晚,季初黎蜷缩在墙角,她没有碰病床一下,也没有换上那套病号服。
就好像这样,她就还能做个正常人。
季初黎抬头望着小窗外的孤月,一望,就是一夜。
直到第二天,漆黑的小房间等来了天亮。
季初黎从角落慢慢站起,一寸一寸攥紧了手心。
她不愿意就这样一辈子困在这里。
从那以后,季初黎尝试过无数次逃跑。
她每天都在和跟工作人员解释:“我不是疯子!”
可每一次,他们都将她按在病床上,给她注射进冰凉的镇定剂。
那凉意通过血管,直渗骨缝。
这种生不如死的生活连续过去了一周。
季初黎的身体就被摧残的瘦弱无比,整张脸都透着病态的苍白,纤细冷白的手臂上,更是留满了针扎的痕迹。
或青或紫,触目惊心。
最后,她认命了。
她不再逃跑,不再挣扎,甚至不再辩解,任由自己被关在这里,变成自己曾经最厌弃的模样!
直到这一天,医院休假,只留了几个护士值班。
季初黎躺在病床上,一身病号服,望着天花板出神。
她双眼无神,像是一具空壳。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人一把推开,一个妆发精致,带着墨镜的年轻女人大步走到床前。
女人摘下墨镜,露出一张姣好的脸蛋:“你好,我是阮清欢。”
季初黎一怔,阮清欢!
沈临舟的女朋友!
阮清欢盯着她:“你就是季初黎吧?”
季初黎慢吞吞的坐起身,刚点下头,阮清欢就扬起手狠狠朝她的脸颊打下一个耳光。
“啪——!”
季初黎被打的朝旁栽倒,还没从痛意中缓过来,耳边响起阮清欢的恨声:“这一巴掌我打你,是因为你抢了临舟。”
“你明知道我跟临舟的关系,偏偏还知三当三!”
她的声音刺耳又尖锐。
哪怕季初黎陷在耳鸣之中,也听得一清二楚。
她抬头看着阮清欢,许久不说话的声音沙哑难听:“我没有。”
阮清欢根本不听,她手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我不希望你出现在我和临舟的生活里,更不想我的孩子出生之后,还要天天担惊受怕,自己的爸爸会被别的人抢走!”
说到这儿,她嘲讽的勾起红唇:“季小姐应该明白我的意思,毕竟你也是被小三毁了家庭,我想你也不希望自己成为那样的人吧?”
听到这话的一刹那,季初黎脸上的血色褪尽。
阮清欢的话让她想起了七年前的那场噩梦。
那天,她爸在外的小三登门挑衅,她妈妈气的砸东西赶人,可爸爸却反手打了妈妈一巴掌。
从那天开始,季初黎就恨死了第三者。
可那时候年幼的她只是躲在门缝后,看着他们争吵。
每一天,每一刻。
最后两人都累了,选择了离婚,却在去民政局的路上出了车祸,双双去世。
过去与现在好像交叠。
这一刻,季初黎好像变成了当年自己最痛恨的人!
她双手扯着头发,喉咙里无声的发出绝望的哽咽和咆哮。
胸腔内窒息的感觉,探出成千上万个触手紧紧攥着心脏,无声叫嚣,疯狂翻涌。
季初黎试图压制,辩解:“我不是,我没有……不是这样的……”
阮清欢看着此刻大受打击,真真切切像个疯子般的季初黎,有些慌张。
扔下一句“季初黎,你最好赶紧消失!”就快步离去。
可季初黎什么都觉察不到,只是一个人蜷缩成一团,自言自语着。
不知过了多久,季初黎抬头望向敞开的房门。
听着走廊外呼啸凛冽的风声,她缓缓走了出去。
顺着风声,季初黎一步步踏过尘埃,站在了天台边沿上,也站在了最接近自由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