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偌大的绕云殿掉针可闻。
左御辰闻言,微微躬背,立时行了君臣之礼:“公主,是臣僭越了,请公主责罚。”
一旁的兰蜜也“扑通”一声跪下,瘦弱的身子匍匐在地,微微颤抖。
大家一同长大,一个是儿时玩伴,一个是未来驸马,怎么会因为一件婚服,闹成这样?
北洺婉看着二人卑微的姿态,心里像是被人用棉花打了一拳,闷闷地说不出话。
左御辰从臂弯中微微抬头,眼中尽是温柔:“公主,今日之事我如此冲动,您以为我只是为了兰蜜吗?”
北洺婉颔首。
左御辰薄唇轻启,深邃双眼里只倒映着她:“今日一事传出,别人不仅会笑话兰蜜,更是会说公主您毫无情义,只因一件婚服就对好友大加斥责。”
“您日后是北梁国国主,尚在闺中就有了不好传闻,登基后何以能让众人信服呢?”
句句恳切,无不是为了她在着想。
北洺婉刚刚还闷闷的情绪,只因为他这几句话便一扫而空。
她竟没想到这一层!左御辰这般为她,她竟还冷言冷语!
她伸出双手,赶紧扶起他,并对地上的兰蜜道:“小兰,今日之事我确实不知情,你先起来吧。”
“御辰,刚刚我对你……”北洺婉微垂头颅,有些不敢看左御辰。
他处处为她,她却出口伤人,不免有些难为情,耳边隐隐带了些粉色。
“你我即将结为夫妇,还要在意这些吗?”左御辰展颜,拉她入怀。
熟悉的温度再度袭来,北洺婉安心地闭上了眼。
是啊,从小到大左御辰总是这般体贴,她怎能怀疑他的真心?
北洺婉不禁想到那个梦,这下更觉得是南柯一梦罢了。
时间如流沙流过指缝。
北洺婉白日在国师府上课,回宫后又要听宫人报备婚礼事宜,虽没再做梦,但总有些疲惫。
今日课程结束后,竟然撑着脑袋睡着了。
但这一次,北洺婉再次入梦。
红衣女见到她有些恼怒:“你为什么还不解除婚约,非要国破家亡才甘心吗!”
“满口疯话!我不知你是哪里的邪魅缠上我,我不会再怕你!”
红衣女露出悲哀的眼神,缓了语气:“左御辰的事你可以不信,但我求你,你婚礼当日一定要请一个人!”
“你还想瞎说什么?”北洺婉很不耐烦。
“那就是当今的……”
身上一重,混沌世界照进了光线,北洺婉睁开双眼,恢复清明。
她看向背上黑色锦裘,面前正站着魏东亭。
他依旧是凉凉的口气,分不出喜怒:“公主千金贵体,在我府上受了寒,微臣担当不起。”
北洺婉拉了拉锦裘:“多谢国师。”
……
离开国师府,北洺婉心神不宁。
红衣女在梦中说的那些话,她嘴上说着不信,心里却难免介怀。
忧虑间脑子不禁浮现了左御辰的脸,幼时到现在,他总能让她安心。
念及此,没告诉任何人,她起身前往将军府中。
快到傍晚时分,天上星子几颗。
入了府,北洺婉径直前往书房寻左御辰。
推开门,眼前一幕直接让她大脑一片空白。
左御辰的腰侧被一女子双手环绕,两人贴得极近。
而那女子,不是兰蜜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