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青瑶瞳孔紧缩，这一瞬，她整个大脑都是空白的，只能眼睁睁看着母亲口吐鲜血，缓缓倒地。

“母后——！”

莫青瑶扑上去将周皇后抱起，慌乱的擦着她唇边溢出的血。

“母后！母后！”莫青瑶哭着朝宫女嘶声吼着，“叫太医啊！”

然而那宫女却只是冷漠的站在一边，没有动作。

莫青瑶霎时明白了，绝望和无助淹没了她。

“青瑶……”周皇后颤抖地伸出手，抚着她满是眼泪的脸，“别哭，母后……自知此行，有去难回，但能看到……你最后一眼，母后，没，没有遗憾了……”

莫青瑶抓住她的手，战栗的双唇张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你，你只要记住，活下去……母后，不，不愿在……九泉下看到，你……”

周皇后声音逐渐变小，无力的手忽地从莫青瑶手中滑出，砸在地上。

莫青瑶浑身一震，不过眨眼间，从记事起，她与周皇后相处的点滴尽数在脑海中闪过。

她的母后，她的母亲，就这么死在了她的面前。

一刹那，几乎刺入骨髓的痛席卷了她的全身。

“母后！”莫青瑶伏在周皇后肩窝哭着，撕心裂肺地哀恸听得人心颤。

身后的宫女却有一颗铁石心肠，上前一步冷冷道：“皇上吩咐了，才人不可逗留。”

宫女话音刚落，几个侍卫冲上来就把莫青瑶强行拖了起来。

“放开我！”莫青瑶挣扎着，却见周皇后的遗体被抬了起来，心中一颤，“母后！你们要干什么？”

侍卫不理会她的挣扎，将她塞进马车中。

宫内。

莫青瑶被粗暴地扯下马车，摔倒在一个宫装丽人身前。

“皇后娘娘。”身侧的宫女行了个礼。

莫青瑶缓缓抬起头，仰视着里朵，声音沙哑的像个老妪：“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杀人诛心，就是如此了罢。

里朵笑道：“才人应该去问皇上，此刻他正在御书房。”

她笑中带着丝狡黠，莫青瑶却无法再去细想，她狼狈地起身跌跌撞撞地走向御书房。

她要知道，耶律翎的心到底狠到了什么地步。

直到御书房门外，都没有一个太监宫女阻拦她。

右膝血流不止，连站立都觉甚是困难，莫青瑶却好似感觉不到，正要推门而入，却听一个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皇上，探子来报，周帝病重熬不过半月，太子墨北寒登基之日，臣领兵可直入都城，杀了他灭了周国。”

这声音恍若一道响雷击垮了莫青瑶。

她止不住后退一步，受伤的腿一绊，“咚”的一声便重重摔倒在地。

耶律翎闻声眉头一蹙，胡都铁青着脸，一下推开房门。

见到是莫青瑶，耶律翎先是一愣，随后冷下了脸。

她听见了。

莫青瑶抬眼望向耶律翎，干裂的嘴唇颤着：“耶律翎……你真狠。”

“大胆！”

胡都呵斥一声，耶律翎却抬起手：“你先下去。”

胡都有些不甘，但也不敢违抗，瞪了眼莫青瑶后才不情愿地走了。

耶律翎扫了眼殿门口，见本该在门外伺候的宫女太监都不见了，眼眸一暗。

“朕开恩让你去送周皇后，你倒说朕狠心。”他冷嗤一声，“真是不识好歹。”

不识好歹……

莫青瑶怔怔的看着他，不敢相信这句话竟从他口中说出。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莫青瑶一下明白了这句诗最沉重的痛苦，那是难以挽回的宿命和悲怆。

“你杀了我吧。”她突然道，平静的语气却带着极度的凄楚。

耶律翎瞳眸一震，眼里掠过几许诧异。

“杀了我，再杀了我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