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卿与段崇的这场对话,最终无疾而终。
半月转瞬即逝,天气愈发寒冷。
将军府。
厢房内的炭盆子烧得很旺,时卿面容憔悴,裹着狐皮大氅独坐窗前。
自那日之后,她再也没见过段崇。
可将军府跟段府,分明只有一墙之隔……
难道,他们之间的缘分就只到这儿了么?
时卿心头涌上苦涩,她缓缓闭眼,沉沉叹了口气。
恰在此时,房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小桃的声音接踵而至。
“小姐,时将军来信了!”
父亲?
边疆路远,父亲不常写信,只有除夕前几日会托人带信来问候,可眼下还有两个多月才过节。
时卿睁开眼,就见小桃气喘吁吁地将信递到了她面前。
她接过打开,一行行看过,两道秀眉渐渐拧紧。
小桃见她脸色不好,不识字也斗胆凑过去看了眼:“小姐,这信上都写了什么?”
时卿捏着信纸的手紧了紧:“父亲说,他在边疆遇到了一位云游名医,专治心疾,不日他便会启奏圣上放我离京,望我早日启程前往……”
话落,小桃喜上眉梢:“小姐,这是好事!我们何时出发?”
时卿眸光暗淡,垂首默然。
从京州到边疆青门关,有足足三千里路。
且不说她的身子能否撑得住,此去一别……她与段崇,怕是终生不得见了。
想到这儿,时卿心底漫起不舍。
她将信放在了茶桌上,扭头吩咐小桃:“日后再议,先将今日的药拿来。”
小桃见事有转机,欢喜行礼告退了。
时卿愁绪翻飞,望着桌上茶水出神,房外却又传来小桃的惊诧。
“段大人您怎么来了?”
坐在窗前的时卿听到段大人三个字,脑中顿时一片空白。
待她回眸,便见到了那个数日不见的身影。
段崇站在枯枝满园的庭院当中,脸色阴沉。
她缓缓起身,语带小心:“阿崇……”
话未完,院子里的段崇却拱起了手:“时小姐。”
时卿怔在了原地,段崇从未如此客气的对待过她。
她没了血色的唇启合:“你这是何意?”
段崇恍若未闻,仍保持着行礼的姿势:“太后命在下明日陪时小姐去烟花会,明日戌时在下来接您。”
这次,不等时卿回话,他便转过身去。
时卿正欲解释,他冷冷的声音再度响起。
“卿卿,你明知我心悦半烟,却还让太后下此等懿旨,我对你,实在是失望。”
言罢,他拂袖而去。
院中的小桃看傻了眼:“小姐……您要去吗?”
时卿眼前阵阵发黑,望着男人渐行渐远的背影,她的眼前一片模糊。
直到人影消失视线,她才缓缓闭上酸涩发热的双眼。
哽塞的喉咙挤出一个字:“去。”
总归,是最后一回了……
翌日。
将军府外,时卿早早便在此地等候。
直到暮色四合,她才见到段崇——还有他身边的林半烟。
二人有说有笑的走近,林半烟见到她,眸中闪过一抹轻傲。
转瞬,她便上前亲热地搂住了时卿的手臂:“听说表妹今日也要去烟花会,那我们正好同去,表妹可别介意。”
时卿张嘴,还未说出话来,段崇便出了声:“这有什么好介意?顺路的事儿罢了。”
话落,他顺势给了时卿一个恳求的眼神。
时卿哑然,心底生出无奈叹息,终是一语未言。
一路上,段崇都与林半烟待在一处,连时卿被人流冲散都未发觉。
她茫然地走在长街上,手中捧着段崇小时候最爱吃的如意糕,不住地环顾四周。
约莫一盏茶后,她总算在首饰摊前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她心下一喜,脚下的步子轻快了几分。
当她走近时,段崇已抬手将一支海棠玉簪插进林半烟发髻。
林半烟含羞低头,就听她羞赧的声音响起:“阿崇,我爹爹准我嫁给你了。”
人潮拥挤,时卿的肩膀被人用力一撞,手中的如意糕倏然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