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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沈太医说完,殿中久久寂静。

谢清昼怔了许久,耳边嗡声消失时才想起他刚才说了什么。

“姬姑娘服下药后,体内经络都通顺了,已无性命之虞,只要好好休养便可,从前的事她也应该会记起来了。”

仿若自己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谢清昼心中大石终于落地。

他吩咐道:“去派人将姬府重新修葺一番,等她醒来后,便搬回去休养吧。”

闻言,裴容怔住。

“阿雪在皇宫十四年,如今你要她一个人回姬府?那里可是她的伤心之地!”

谢清昼眸光一冷,沉默了片刻才说:“那便赐座新宅子给她,再安排些宫女下人。”

裴容觉得喉咙里像堵了块石头一般。

但最后他什么都没再说,应声转身走了出去。

翌日一早,长乐宫传来姬靖雪醒了的消息。

太监刚禀报完,谢清昼就放下奏折赶了过去。

推开殿门,只见姬靖雪半坐在床榻上,气色比昨日好上不少。

见到他,她轻轻笑了笑:“陛下。”

这看似亲近,实则疏离的语气让谢清昼脚步一滞。

看来姬靖雪的确想起了所有事,不过一夜,她便判若两人。

谢清昼压下心底莫名的躁意,走上前:“你感觉如何?”

“我很好。”姬靖雪神情温柔,“还要多谢你,不辞辛苦派人寻药救我。”

“母后生前待你如亲生女儿,自然要救你。”谢清昼稍稍别开了眼,“阿容应该都与你说了吧,城内北边那块地,我让人建了新宅子给你。”

姬靖雪点了点头,却说:“陛下好意臣女心领了,但……我爹娘生前在城外南河镇有一处小屋,臣女想去那里,以后过平民百姓的生活。”

言罢,谢清昼一怔:“南河镇?那里……”

“陛下。”姬靖雪倏地打断他,“这是臣女唯一的心愿。”

她目光坚定,似乎已然知晓他此生不想再与她相见。

谢清昼掩在袖中的手缓缓攥紧。

这分明是他想要的,还在犹豫什么?

沉默半晌,他点了下头:“好,那我派人护送你去。”

姬靖雪没拒绝。

此后再无话可说,谢清昼叮嘱了句让她好好休息,便起身离开了长乐宫。

夜色如水。

谢清昼站在瞭望台上,俯瞰整座紫禁城。

他明明是万人之上的帝王,这世间一切都唾手可得。

可心头却久久萦绕着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仿佛……丢失了什么最重要的东西一般。

一晃半月,谢清昼再没见过姬靖雪。

直至乞巧节这日,一道雪白身影缓缓走进议事殿。

闻声,谢清昼停笔抬头,只见殿下姬靖雪笑意温柔。

他轻蹙起眉:“你来做什么?”

姬靖雪声音轻柔:“明日我便要离开皇宫了,这一别怕是很难再见,所以想与你还有阿容一同出去走走。”

很难再见。

这四个字莫名让谢清昼心底一刺。

默了瞬,他站起身:“好。”

三人并肩向宫门走去,却一路沉默。

突然,身后传来道女声:“陛下?”

只见秦皎走上前,颔首后探问:“陛下,你们是要出宫吗?”

谢清昼应了声。

“听闻民间过节日时十分热闹,陛下能否带上我?”秦皎挽上他的手臂,语气娇捻。

闻言,姬靖雪下意识望向谢清昼,心像是被吊在万丈深渊之上。

最后一次同游,他不会让秦皎跟着的,对吧?

可寂静中,只听谢清昼沉声道。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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