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安宁寺。
大太监站于寺门前:“太后懿旨:钦天监夜观天象,七淮王遇险皆因府中无妃,故特赦淮王妃回京,侍奉左右。”
舒锦筝跪伏于地,缓缓俯身:“臣女遵旨。”
晌午时分,马车在淮王府门前停下。
舒锦筝看着那熟悉的牌匾,昨日与谢淮舟在崖边定下这假象的场景浮现眼前。
她从未想过,自己竟还能再回来陪伴在谢淮舟身边。
舒锦筝握着懿旨的手不断收紧,后迈步走进王府,一路行向小院。
未曾想,刚过竹林,便见水榭上并肩而立的两道身影。
赫然是谢淮舟与祝明月。
舒锦筝脚步一顿,目光落在他发间风雪上,便再移不开神。
与此同时,谢淮舟清朗的声音也传了过来:“此次离京,定要注意安危。”
他身旁,一身盔甲的祝明月爽朗一笑。
“与其担心我,不如还是多关心你自己,晋京城内谣言四起,再这样下去,你与想要的东西怕是要越来越远了。”
闻言,谢淮舟羸弱的眉宇间竟升起一股少年意气。
“我想要的从不会失手。”
“好。”
祝明月起身,“既如此,我也能安心离京,此后边关,我替你守!”
话至此,无需多说什么。
祝明月转身便要走,瞧见舒锦筝,她不诧异。
只在擦肩而过时,低声问了句:“你会护他平安,对吧?”
舒锦筝一怔,没来得及回答,祝明月已经走进了雪中。
她身上的铠甲在雪色中映出点点寒光,而那鲜红的披风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是那样飒爽潇洒。
看着她的背影,舒锦筝不由望向那亭中的谢淮舟。
男子壮志,女儿护国,如何不叫人艳羡。
可惜,自己永远成为不了祝明月,也注定不能与他并肩!
午时后,祝明月率军出征,粮饷同行,举国庆贺。
与此同时,收到消息的舒父却是怒色满面。
他看着跪在地上的舒雪,听着她将失败推责到舒锦筝身上的话,轻叹了声:“到底是……留不得了。”
当夜,淮王府。
舒锦筝坐在桌案边,葱白的手握着一只漆黑瓷瓶,眼睫微颤。
“这……是何物?”
素儿面无表情:“此乃钩吻之毒,一滴便可要人性命。”
舒锦筝嗓子发干:“何意?”
“老爷吩咐,今夜淮王府必有人因此毒丧命,不是七淮王,便是小姐您!”
舒锦筝手蓦的收紧,也明白她与谢淮舟这场戏,终究是没能骗过父亲……
“你先退下去吧。”舒锦筝将素儿赶出去。
从嫁进淮王府,却未对谢淮舟下毒开始,她父怕是就明白她心属谢淮舟,自然也知晓,自己定不会对他下毒。
可现在,却仍让人送了这毒药来……
父亲真正想要的不过是她的命罢了!
屋外冷风拍打着窗子,窗框相撞作响。
烛火随着跳动,屋中黯淡一瞬,又重新明亮。
须臾间,舒锦筝的心也跟着起伏,随后做出了决定。
她的这条命本就是父亲给的,如今只是再还给父亲而已。
只要能护住谢淮舟……
脑海中,他的清俊面容再度涌现,舒锦筝终究不舍,还是想再见他一面。
腊月二十九的小年,夜里风雪更浓。
舒锦筝逆着风雪而行,步步艰难。
这一路,不过百步,却像是走完了她奔向谢淮舟的一生。
淮王府书房,灯火长明。
舒锦筝抬手欲敲门,却听里面响起侍卫阿城的声音:“王爷,祝将军已顺利离京,一切都如您所料般发展。那王妃之命,可还要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