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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大雨

泪如雨下。

沈念秋呜咽着,嚎啕着,一只手在地上摸索着,像在找什么却怎么也找不到!

也许是她的心刚刚随着玉阙一起摔了个粉碎。

她想把她的心找回来,可她怎么也找不着了。

沈念秋跪坐在地上,坐了很久,久到光透过窗将她的身影拉长,印在墙上,形单影只。

终于,她缓缓的动了。

她还要去看珣儿。

她还有孩子要照顾。

沈念秋打了一盆水,细细的将脸上的泪痕拭去。

一场粉饰,就能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收拾好的她向医馆走去,立在门口时,已经脸上带笑。

她走进内室,抱起朝她迎上来沈珣的说:“阿娘找到治好勋儿的药了。”

沈珣眼睛一亮:“真的吗?”

沈念秋笑得温柔:“自然是真的,珣儿病好了想要做什么?”

“想要好好服侍阿娘,让阿娘不要再辛苦了。”

沈念秋鼻头一酸,又迅速压下哽咽问:“珣儿真乖,还有吗?”

“还有……”沈珣不好意思地舔了舔嘴巴,“还想吃冰糖葫芦。”

那红彤彤的糖浆裹着山楂,其他小孩每次举着在他面前经过时,他总会不自觉想那是什么味道呢。

但是他吃了病会更严重,他不想阿娘为他担心,所以从未提起要吃。

“好,阿娘给你买。”沈念秋说。

沈珣脸上写满了兴奋:“要买好多好多……”

忽然,怀里的人儿开始剧烈的抽搐!

沈念秋惊恐的抱住沈珣,低头一看,只见血正争先恐后的从沈珣的鼻孔,嘴巴里钻出。

沈念秋手忙脚乱的帮他擦拭着,视线里的漫天的红快要将她掩没了。

她大声的喊着大夫,一边拿帕子堵着,却怎么也止不住。

大夫闻声赶来,接过孩子,迅速在穴位上扎了几针。

他焦急无比:“沈家娘子,除非有神仙草,否则九死一生啊。”

六神无主的沈念秋一听,如同抓住救命稻草燃起希望:“好,我去取!”

取药的路那么远,她跑得肺腑越发的疼,只她浑然不觉似的。

王府里,萧云成不在,一个侍女领她去了药房。

待侍女递过一支药盒,她便迫不及待的打开,里面却空空如也!

沈念秋直直愣在原地。

熟悉的甜美声自门口响起:“姐姐可是在找这个?”

沈念秋骤然抬头,眼睛赤红的看着沈思夏。

“前几日太后把神仙草赐给我调养身子,今天刚好给炖了。”沈思夏摇了摇手里药碗,眼尾流出来得尽是不怀好意。

沈念秋呼吸似乎一瞬停住了,死死的盯着沈思夏手里的碗。

那攥着她的全部。

她踉跄上前,嘴里喃喃着:“思夏,把药还给我……”

沈思夏眉毛一挑,笑容无害:“还?”

沈念秋不假思索的跪了下去,重重的磕了一个头:“我求你,求求你把药赏给我”

“扇自己。”

沈念秋二话不说扇了自己一巴掌,一道五指印赫然出现在她苍白的脸上。

沈思夏没喊停,她便一下又一下,

沈思夏乐得笑出了声,像是终于玩够了,她对沈念秋施舍般说道:“拿去吧。”

沈念秋赶忙上前去接,即将碰到药碗时,沈思夏却松开了手。

药碗蹭着沈念秋的指尖滑落。

碗与地面发出一声闷响,溅起一地汁水碎片,散进尘埃里。

沈念秋瞳孔霎那紧缩。

沈思夏眼里露出毫不掩饰的恶意,轻声道:“哎呀,你怎么把它弄掉了?”

她的药……她救命的药。

沈念秋立马蹲下身去捡,瓷片将她的手刺得鲜血淋漓,她却毫无知觉。

她用衣服把药汁和着碎瓷泥土兜在怀里,像兜着自己的命。

她一路飞奔,看见大夫站在门口,沈念秋眼睛骤亮:“我带药回来了,大夫我带药回来了!”

大夫看着狼狈不堪的沈念秋,颤着唇开口。

“沈娘子,迟了。”

沈念秋像被人猛砸了一下天灵盖。

她木然的站在门外,扯起一个笑脸,却比哭还难看。

“什么叫迟了?”她将衣兜捧到大夫眼前,“我带药回来了,大夫你去煎药呀。”

大夫望着那堆泥淖,闭眼侧头,不忍再看。

“那孩子没能撑住,已经去了。”

一道惊雷在耳边炸开,大雨泼在地面,仿佛要将世间所有的污秽都要冲刷干净一般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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