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一道闪电划过,骤然响起了一道闷雷。
白漓看着眼前的穆翊城,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起过往之事。
及第之际,母亲柳氏病逝,她整个人浑浑噩噩,全靠穆翊城的帮衬才处理好母亲的后事。
那个时候的穆翊城,对她是极好。
在她将全部嫁妆用来创建聚宝阁时,他们两人的日子过的极为艰难。
最穷的时候,他们一起连着啃了数月的白馒头,吃到后来看见馒头都想吐。
可是白漓永远记得,那一年她过生日,穆翊城用身上仅剩的铜钱买了面粉和筒骨,亲手给她做了碗长寿面。
她不知道那时候穆翊城是否爱她。
但最艰难的日子,是他们彼此扶持着一路走过来才有了今天。
所以她从未想过,竟有一日,穆翊城会这样抛下她。
白漓不自觉收紧五指,指节攥得泛白:“我不同意。”
穆翊城却早料到了她会有这般反应,直接拿出了一叠厚厚的银票,还有数张地契铺子。
“当初你给了我一张地契,两百银两,现在我十倍还你,至此你我两清。”
至此两清——
看着那叠透着墨香的银票,白漓泛红的眼眶聚集了水气。
她透过雾气看着穆翊城漠然的脸,心底是几欲喷薄的痛苦和绝望。
她颤声问道:“十六年相伴换来一句两清,穆翊城,你当真要如此对我?”
闻言,穆翊城眉头紧蹙,脸上多了一丝冷意。
“要么衣食无忧,要么一无所有,你自己选!”
说完,他把银票扔在塌边,转身离开。
他固然是欠了她白漓许多。
可以说若没有她,就没有现在的穆翊城。
但是他也很清醒,自己不想用整个的一生,甚至前途去补偿这个女人!
“嘭——”门被他狠狠带上,一阵冷风扑了进来。
白漓拿起那些烫手的银票,踉跄追了出去。
可门外唯有寒风冷雨,早已不见穆翊城身影。
她有些恍惚地在穆府中四处走,不知不觉地到了穆奕萱的闺房前。
白漓看着半掩的门,听见里面有人在说话。
“还是筱柔姐姐好,落落大方又得体,不像那个白漓看着就不喜欢。”穆奕萱的声音尖利又谄媚,“跟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没法比。”
杜筱柔声音带笑:“妹妹可别这样说,她若听到可是会伤心的。”
穆奕萱哼了一声:“那又如何,筱柔姐姐我和兄长门当户对,我只想你当我嫂子。”
像被人彻头泼了一盆凉水,白漓感觉自己浑身凉透。
从前,她觉得穆奕萱只是性格跋扈傲娇了些许。
可原来她才知道,他们两兄妹一样,薄情冷肺。
她每日忙着善辨堂的事宜,还要一日三餐地悉心照顾她,却换来这样的评价。
白漓转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她坐在窗前看着苍茫而又暗沉的天色,莫大的凄凉近乎要将她彻底吞噬。
另一边。
陪着穆奕萱一并寒暄的杜筱柔已经有些不耐烦。
她正琢磨着要找何说辞离开,自己的心腹在门口闪现了身形。
看着来人,杜筱柔连忙起身:“萱萱,好好休息,我下次再来看你。”
出了穆府,杜筱柔才让心腹禀报。
“何事?”
“小姐,老爷身边有人查到大小姐的下落了。”
大小姐——是养父杜如臻休发妻时一并赶出府的亲生女儿!
杜筱柔陡然脸色大变:“是谁?”
“善辨堂的女讼师,白漓。”
杜筱柔瞳孔骤然紧缩,心里一阵慌乱。
要是白漓这个嫡长女回来了,哪里还有她这个养女的位置。
她脸色一沉,语带狠厉:“马上堵住那个人的嘴,切记不能让我父亲知晓此事!”
……
下了好几天雨的赣州,终于艳阳照头。
白漓独自在府中修养几天后,决定重回善辨堂。
身为一锤先生的得意门生,她不想让师父失望。
刚到善辨堂门口,白漓便看到魏霄焦急徘徊的身影,似乎专程在等她。
“魏霄。”她打招呼道。
“出事了!”魏霄焦急的朝白漓走来,“聚宝阁背着朝廷收集前朝圣物,现在官府上了封条,早已人去楼空!”
白漓一下愣在了原地,脑子一瞬间空白:“什么意思?”
魏霄语气急切道:“穆翊城早已将阁中盈利尽数转走,徒留空壳,而聚宝阁地契上的名字是你,若罪名下来,你会被满门抄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