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娇只看了一眼，便被叶姿夺了回去。

她面色僵硬的捏着单子说：“没什么的，只是有些感冒……”

裴延并不在意她的解释，他看了看表，只留下一句：“你拿了药就回去吧。”

说完，他便没在看叶姿，带着彭娇匆匆离开了。

叶姿紧绷的肩膀松下来。

她又看了看自己的单子，默默地转身到药房排队。

癌症，是说起来很可怜的病，但她不想让裴延同情她。

通往手术室的路上。

裴延走得飞快，彭娇要大步往前才能跟上他。

走到手术准备室，两人正用酒精凝胶消毒，裴延却突然问道：“她刚刚拿了什么药？”

他神情没什么变化，彭娇消毒的动作却一顿，随即若无其事道：“一些消炎药吧，不是说感冒了？”

吉非替尼，治疗肿瘤的靶向药，也算消炎药的一种吧，她想着，又笑着跟裴延说：“你离婚了，什么时候娶我？”

裴延没回答，表情严肃的戴上手套：“要做手术了，专心点。”

另一边，叶姿拿了药。

小小几盒，是几千块的重量。

回到家已经快日落，余晖泛着酡红。

路过小区外的超市，叶姿想了想，走了进去。

——明天就要做化疗了，今天做点好吃的打打气。

脸上扬起微笑，她走进超市。

经过进口生鲜冷柜，她的视线被一箱鲜艳饱满的橙子吸引。

叶姿最喜欢吃的水果就是橙子。

正准备称一点，她一看价钱标，一斤竟然要28.9！

她心里倒抽一口冷气，伸向橙子的手又顿住了。

想到包里那张四千八的缴费单，她怔然站了一会儿，转向了普通区的橘子。

九毛八一斤，也挺好。

回到家，叶姿剥开橘子塞在嘴里，酸酸甜甜。

橘子和橙子，也差不多，她含着橘子满足的笑了笑。

吃了药，叶姿这一晚终于睡着了。

又静又黑的屋子，好像比以往更冷了，她蜷缩着，睡梦里眼角湿润。

第二日，是个好天气。

虽然没有太阳，但是也没有雨。

叶姿一个人来做化疗。

她躺在医院的床上，闭上眼睛，冰冷的针头刺入静脉，随着药水进入身体，没一会儿，她就满头大汗。

反应是从没想过的恶心疼痛，血管里好像爬满了蚂蚁，却也只能忍受下去，任由蚂蚁啃噬全身。

做完化疗，周围的病人都被家人接走了。

叶姿一个人蜷在床上缓了很久，青白唇色让她看起来几乎不像个活人了。

直到晚上，她才勉强爬起来，蹒跚着出了门。

她本想绕着裴延所在的急诊部走，却还是在一楼走廊遇见了彭娇。

走廊尽头是看不见的黑，头顶灯光白得吓人。

彭娇笑着打招呼：“叶小姐怎么了？来找阿延吗？”

“没有……”叶姿一瞬紧张，见裴延不在，才倚着墙艰难道，“我来看病……”

彭娇看着她惨白脸色，若有所思：“是感冒吗？要多喝水哦。”

“好，谢谢。”叶姿勉强一笑，正准备离开。

彭娇却突然说：“其实，阿延是我的前男友。”

叶姿的脚步猛然顿住。

又听得彭娇说：“硕士毕业的时候，我想出国深造，和他闹了别扭。他会和你结婚，恐怕太生我的气了。”

彭娇眼里冰冷，声音轻柔：“我替他说声对不起。”

走廊一片死寂。

许久，一阵冷风吹过，叶姿压着嗓子忍不住咳了两声。

“没关系。”她说。

恶心痛苦的感觉又一次上涌，叶姿痛得打着颤，不明显的佝偻着。

“没关系的……”她又说。

“因为我喜欢他。”

叶姿身后楼梯拐角，裴延顿住脚步，听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