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声滴答，不知是窗外还是洗漱间。

陆司翰眉心紧皱：“你又要闹什么？”

沈妙雯苦笑反问：“离婚是你先决定的，不是吗？”

陆司翰眼神冷了冷，心里涌上抹烦躁：“我今天很累，之后再说。”

话落，他就关上了灯，上床睡觉。

沈妙雯站在原地，看着黑暗中他不甚清晰的面容：“陆司翰，我肯放手的机会不多。”

陆司翰呼吸一窒，却没有回话。

夜静悄悄的侵袭。

沈妙雯躺在陆司翰身边，却怎么也睡不着。

一夜不眠，她的脸色有些苍白。

翌日清晨，陆家餐厅。

起床的陆明泽看到沈妙雯，眼睛一亮：“妈妈，你回来啦！”

沈妙雯抱住冲过来的他，揉了揉他头：“嗯，快吃早餐，妈妈送你去上学。”

陆明泽重重点了点头。

看着生龙活虎的他，沈妙雯嘴角勾起抹笑。

可下一瞬，看到从楼上下来的陆司翰，那笑便慢慢消失不见。

陆司翰注意到她的变化，面色发沉。

半个小时后。

沈妙雯注视着陆明泽跑进学校，想起昨晚说起离婚的事。

她想了想，还是拨出了一个电话。

城中村。

沈妙雯避开身旁飞奔而过的小孩儿，走进一家棋牌室。

“你好，我找沈力？”

“里面。”

吧台里的中年男人朝里随手一指，也不管沈妙雯看没看见。

她顺着方向走进去，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最里面的男人。

一身洗的发白的老汉衫，和黑漆的肤色形成鲜明的对比。

沈妙雯走上前：“爸。”

那男人闻言看过来：“闺女你来啦！等爸一下。”

说着，他抓过桌匣里的钱揣进口袋，也不管身后牌友的骂声，就带着沈妙雯往外走。

甜水冰室。

沈父将碗放在沈妙雯眼前：“你小时候最爱的姜撞奶，快尝尝。”

沈妙雯接过勺子尝了口，还是小时候的味道，抚平了她连日来的难过。

说出去没人能信，曾经走上国际T台的超模沈妙雯，却是单亲家庭，父亲也只是一个苦力工。

从小，她就没见过妈妈，只听沈父说她是个小模特，生她的时候难产死了。

这也是沈妙雯成为模特的最重要的原因！

看着沈父眼角的皱纹，沈妙雯迟疑了下说：“爸，我要离婚了。”

沈父脸上的笑僵了僵，但最后只是叹了口气：“你长大了，自己的婚姻自己做主。”

沈妙雯点了点头，想到了什么，踌躇着开口：“您愿意来和我还有泽泽一起生活吗？”

沈父愣了下，很久才说：“还是不了。”

沈妙雯哑然，心里有些发涩。

她记得七年前她也问过沈父类似的问题，当时他的回答沈妙雯这辈子都忘不了。

他说：“闺女，爸是粗人，要是让别人知道我是你爸，会给你抹黑的。陆家那样的门户不是我们能攀上的，但你喜欢，爸也不说什么，只要你幸福爸就高兴，你的婚礼爸还是不去给你丢人了。”

当年的场景和现在慢慢重合，沈妙雯鼻间发酸：“爸，对不起！”

沈父抬手揉了揉她头，像小时候一样：“傻闺女，是爸对不起你！”

父女两个又说了好多，天渐渐黑下来。

沈妙雯抱着沈父：“爸，以前上学也好，比赛也好，都是你看着我离开，这次就让我看着你背影吧。”

沈父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钱塞进她手里：“爸也没有太多，就这些你拿着当零花。”

沈妙雯鼻间有有些泛酸，她强忍着笑着点了点头。

沈父这才放心往外走。

黑夜慢慢侵袭，他佝偻的身影在昏黄的路灯下，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