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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撒手人寰

雪又下了两日。

宋秋绫悠悠醒来,外面一片漆黑。

她疲惫抬眼,就看见大夫将自己头顶的银针慢慢取出,而后转头对宋赵氏说:“熬不过今晚了,有什么话就趁早说吧。”

宋赵氏当场嚎啕大哭。

宋秋绫自然也明白了这话的含义,她含着泪张着嘴喊了句:“娘……”

见她醒来,宋赵氏将她揽在怀里:“你荒唐啊!你若在王府过的好,你爹和你哥哥死的也值了!可怎么就是这样的结果呢?”

老管家将大夫送走,看着这对母女,也红了眼眶:“小姐,你千万别恨少爷。宋家落难,他最担心的就是你。你那次离开,少爷是暗中含泪送你回去的。大家都是为了保全你啊。”

宋秋绫在宋赵氏的怀里流下泪来,她费力的张口:“娘,是女儿……不孝,害了……你们。”

宋赵氏听了却越发哭得厉害。

宋秋绫已经开始气若游丝:“下了地府,女儿一定……一定求阎王,来生再……再做您们的.....女儿,弥补今生……的亏欠咳咳……”

她话未说完,便是一阵猛烈的咳嗽。

宋赵氏慌乱地用手去擦拭她嘴角下巴的血:“秋绫,你忍一忍……”

宋秋绫紧紧地拽着宋赵氏的手,已经说不出话的她只剩下满眼的不舍与留恋。

她不想死,她已经不是王妃了,她可以陪着母亲了。

她怎么能这么残忍的让母亲在送走爹爹和哥哥之后又送走自己呢?

她想活下去啊……

老管家拦住要给宋秋绫灌药的宋赵氏,老泪纵横。

“夫人,放小姐走吧!”

宋赵氏不愿,依旧给宋秋绫灌药,奈何那药根本入不了口,全数吐出了出来,打湿了两人的衣襟。

“你喝啊,你快喝啊——!”宋赵氏不愿放弃,依旧灌着。

老管家看不下去,上前将药碗端开,哭着喊道:“夫人!小姐太疼了,让她走吧!!”

宋赵氏再也忍不住的抱着宋秋绫嚎啕大哭:“走吧,都走吧,你爹和你哥哥会护着你的,莫要害怕,到了下面再也不会受苦了……”

大约半炷香后,宋秋绫攥紧宋赵氏衣袖的的手,终是脱力地垂了下去。

只是,自此她的眼睛再也没闭上。

王府。

天外一声惊雷,慕云枫惊坐起来。

胸口是窒息一般的疼痛。

他喘息了几下,才披上衣服下了床。

风雪漫天,慕云枫不知为何走到了寄秋院。

院内除了那棵梅花树,其他都已烧的残破不堪。

慕云枫望着那满地的梅花瓣出神,那花似乎渐渐的与宋秋绫的脸重合。

他不知为何想起那天十里红妆,宋秋绫挑开盖头,笑靥如花。

但不知何时,她便再也没有对自己笑过了……

突然间,胸口又是一阵疼痛袭来,慕云枫几乎站立不住。

竟觉有什么重要的东西离他而去一般……

在梅树下,慕云枫想了一夜,似有了什么决定。

天色刚亮。

他便唤来随从:“备马,去宋府。”

这三年他不满太后随意的旨意,不悦宋秋绫的“暗中算计”,可宋秋绫爱他这件事并不作假。

他突然想再给宋秋绫一次机会,若她肯认错,休书作废也未尝不可。

出得门的路上,随从有些为难。

“王爷,宋府……已经败了,府邸也卖了,宋家如今只剩下宋夫人和管家了。”

慕云枫停下脚步:“何时发生的?”

“三日前。”

三日前?!不正是宋秋绫火烧寄秋院那日。

宋秋绫那时的绝望眼神突然出现在他眼前。

慕云枫呼吸一窒,翻身上马,驰骋而去。

可不过才离了王府一里不到,慕云枫便看见一老人拖着一口薄棺,一满头白发的老妪捧着排位踉跄着与他迎面而来。

在擦肩而过那一刻,慕云枫身形一僵。

他勒紧缰绳,策马奔回,对着那两老人的背影吼道:“站住!”

宋赵氏缓缓地转过身。

慕云枫瞳孔一怔,颤抖的话瞬间被卡在喉中,目光直直定在宋赵氏手中牌位上:爱女宋秋绫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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