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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毫无声息

本就摇摇欲坠的桥梁被冲垮了一半,遍地狼藉。

披着黄色、蓝色雨衣的工人来回穿梭着进行救援。

“璠星!”

江心月嘶哑的声音在雨幕中回荡,她不停地喊着,希望有人能回应她。

然而却只有快将她溺亡一般的寂静。

她像游魂一般跟在搜救队员的后面,每当找到一个人时都会冲上前。

可每一次都是失望而归。

已经记不清多少次了,激动和失望交替着将江心月的心折磨的痛苦不堪。

她站在断壁残垣间,迷茫苍凉的眸子扫着四周,绝望如同千万只蚂蚁啃噬着全身。

沈煜枫看着她的模样,心疼不已:“璠星不会出事的,你别着急。”

然而这样的安慰在此刻太过苍白无力。

突然,不远处的搜救器响了起来。

“这里!找到了!”

一声疾呼就像是黑暗中的光芒让江心月眼眸一亮。

她拔腿就向声源跑去,却被脚边的石头绊倒,整个人都向前扑去。

沈煜枫飞快地揽住她:“小心点儿,我和你一起去。”

“谢谢。”

江心月深深看了他一眼,抽出手朝搜救人员所在的地方跑去。

沈煜枫僵硬地收回空荡的手,跟了上去。

“你不能过去,万一发生二次坍塌里面的人就危险了。”

搜救人员将江心月拦住。

她呼吸一滞,只能在能近处帮忙搬着石头,边呼唤:“璠星!姐姐来了,你别怕!”

尽管已经用尽了全力呐喊,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隐约中,石缝中传出一声陌生而稚嫩的声音:“哥哥,你姐姐来接你了,你醒醒啊……”

石块被一块块地搬开,里面的景象暴露在所有人面前。

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轻轻推着把他紧紧护在怀内的江璠星。

而江璠星跪在地上,头和背抵着石头,如同一个坚硬的雕像。

江心月眼眸一震,大脑仿佛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搜救队员将小男孩抱了出来,然而江璠星却因为承受着两块难以挪动的石头,暂时无法将他救出。

江心月看着毫无声息的江璠星,踉跄着走上前:“璠星……”

她双腿发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江心月颤抖着手抚向那苍白的脸,刺骨的凉意直直穿透了她的心。

沈煜枫看着这一幕,心底更是一片震荡。

他抑着眼眶和鼻尖的酸意,蹲下身:“心月……”

而江心月却像是没听见一样,她捧着江璠星满是血的脸,泪如雨下。

喉咙像是被针刺着般疼,她还是强迫自己发出声音,想要唤醒眼前“深睡”的人。

“璠星,你看看姐姐好不好?你最乖了,你睁开眼睛啊,别和姐姐开玩笑啊……”

破碎的声音带着极尽的悲痛,江心月撕心裂肺地大哭起来。

“璠星,姐姐求求你,你醒醒啊!醒醒……”

万念俱灰般的哀绝让周围的人都不禁湿了眼眶。

但那个单纯憨厚的大男孩却再也没有睁开眼睛。

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下了,阵阵冷风幽幽刮着,带着凄凄哭声渐渐飘远。

因为这次的突发事故,大桥改造计划被迫中止。

江心月带着江璠星回到桐江,处理了他的后事。

墓园。

江心月看着眼前并排竖立的三座石碑,眼底满是悲戚。

曾经的一家四口,如今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被救的男孩妈妈站在一旁哭泣,诉说着对江璠星的感谢和愧疚。

江心月听着,许久,她才转过头。

看着被他妈妈按跪在地上,什么都不懂的小男孩,眸色有些恍惚。

父母离世时,江璠星也和这个小男孩一样,什么都不懂,她做什么江璠星就跟着做什么。

七年过去了,他终于长大了,可她却永远的失去他了!

江心月心底猛地一抽,眼眶泛酸。

她蹲下身,摸了摸小男孩的头,喃声道:“你要好好长大,做一个优秀的小孩。”

小男孩微红的眼睛望着她,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手机递给她:“姐姐,这是哥哥的……”

江心月一怔,接过了手机。

按了好久屏幕才开机亮起。

一直闪红的电量努力支撑着屏幕中姐弟两个的笑容。

她看着江璠星的笑容,含泪弯起了唇角。

沉默良久的沈煜枫看着江心月怀念的目光,心也如同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般的难受。

他走上前把她扶了起来,目送那对母子离去。

“人死不能复生,你……璠星也不想看到你现在这样。”

沈煜枫沉声说着,但他也知道这样的话毫无意义,只是不想看见江心月深困在悲痛中。

江心月转头望着他,噙满泪水的眸子晦暗不明。

良久,她拂去沈煜枫的手,目光落在江璠星的墓碑上,哑声说:“你知道吗,我现在很恨我自己,也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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