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声笙皱着眉，拒绝道：“现在不行。”

她还没有安排好师傅以后的生活，万一自己出了事……

周瑶冷笑一声：“你要是不答应，就小心你那个躺在医院的老不死师傅！”

她挂断电话，眼神极为阴冷。

就算给她五十万，那她也要有这个命花！

医院。

顾声笙从师傅的病房走出来，脚步沉重。

她很清楚，如果不答应，周瑶真的会对师傅动手，像逼死她那样容易。

她找到宋于箫，试探着问他：“宋医生，假如我上了手术台，还有可能下来吗？”

宋于箫想也没想就摇头：“几乎不可能，你不要想这种傻事，要是你有什么困难的话，你说出来，说不定我能帮你。”

帮她？谁能帮她，谁又有义务帮她呢？

顾声笙心头一阵苍凉，凄然一笑：“我没事，我还有师傅要照顾呢。”

骨髓移植手术，被周瑶安排在一家私立医院。

进手术室之前，望着冰冷的手术台，顾声笙却突然清晰地感觉到死亡的逼近。

原本以为活着就已经不易，可原来，再痛苦，她都是渴望活下去的。

她心里滋生出一股胆怯，却无处可逃。

这一刻，她突然想听听裴景淮的声音。

她拿出手机，打了那个置顶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直到最后一刻才被接通。

裴景淮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做什么？”

顾声笙眼里涌起一阵雾气，声音那样温柔：“没什么，你最近好吗……”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她顿了顿，继续说了下去，像是交代遗言似的一句接一句。

“你……工作忙也要好好吃饭，不要总是喝酒，对身体不好……”

没等她说完，裴景淮却不客气地打断她：“说够了吗？我好不好跟你有什么关系。”

所有的话哽在喉咙里，顾声笙轻轻答应了声：“嗯，景淮，再见。”

假如，他们还能再见……

隔着万水千山，电话里突然寂静了几秒。

裴景淮心里陡然一闷，竟带了一股痛意。

他不自觉握紧了电话，不知为何又道：“我过两天回国，到时候再说。”

顾声笙唇边不由绽出一个温柔的笑：“好的。”

一如往昔，像以前无数次一样，说出，好的。

裴景淮挂断电话，助理匆匆进门：“裴总，合适的骨髓找到了，但是对方的要价很高……”

裴景淮却是松了一口气：“尽快安排，要是配合再给他加百分之五十！”

而另一边，顾声笙握着手机又给师傅打了个电话。

“师傅，你今天感觉好点了吗？”

老人苍老的声音传来：“我哪里都好，你别担心。”

顾声笙缩在椅子上柔声说：“师傅，当初我能一出孤儿院就遇到师傅你，真的特别幸福，在我心里师傅不仅是师傅，还像父亲一样。”

师傅像是察觉到她话里的不对，忙问：“声笙，你在哪里？”

顾声笙攥紧了手机，喉咙里漫起一阵苦涩，柔声开口：“我只是赚个外快，很快就回来了，师傅，我给你买了点东西，你回头要记得去拿快递。”

师傅还想说什么，可是顾声笙已经挂了电话。

进手术室之前，她安静地等在那里，身边空无一人。

而病房里，周瑶的弟弟那里围满了人，所有的人都关心他，担心他。

顾声笙默默站了很久，她想要是这个时候有个人来陪陪她，哪怕只是一两句不痛不痒的关心也好。

可是，她很清醒，任何人都不会来。

进入手术室，她侧头看见那个安静睡着的人——她所谓的弟弟。

大致，心里有一瞬间她是无比羡慕他的。

直到打了麻药，无影灯在她头顶打开，世界终于只剩下一片苍凉的白。

迷迷糊糊间，顾声笙听见有人说手术成功，可接着，医生惊恐的声音又响起：“怎么回事，这个捐助人大出血，止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