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含霜话音刚落，微敞的窗扇被寒风吹开，猛地砸在墙上，发出“嘭！”的一声巨响。

程若谦的心似也跟着一震，脸色不觉一沉：“胡说！”

待慢慢止了咳，沈含霜咬牙将血咽回去：“放心，若我真的要死了，定会告诉你，让你不安，方才我只是呛到了。”

她缓缓起身，看了眼窗外后再回头看向程若谦：“再陪我出去走走吧。”

见她无事，程若谦松了口气，但心里还是闷得紧。

屋外。

沈含霜跟个孩子似的捧撒着雪，自得其乐的模样让人忍俊不禁。

程若谦目不转睛地看着，这样的沈含霜是他从不曾见过的，他一时间竟说不出心中是何感受。

薄暮时刻。

二人出门去了长安有名的酒楼用晚膳。

点菜时，沈含霜将程若谦平日爱吃的菜点完后，忽然问道：“你可知我喜欢吃什么？”

程若谦一愣：“稻团，丰糖糕，细馅夹儿。”

这些都是他记着沈含霜吃的最多的。

然而沈含霜却摇头：“那些都是你买回来的，我真正喜欢吃的是，长安街尽头那家梨花酥，嫁于你之前，姐姐和父亲回府时都会给我带。”

她顿了顿，语气中多了一丝遗憾：“嫁于你之后，便再也没有吃到过。”

程若谦倒茶的手一顿：“用完午膳我便带你去买。”

说话间，小二将小食端了上来，沈含霜夹起一块儿放进程若谦碗中，自己又夹了一块儿。

“那家店五年前便没了。”

闻言，程若谦再不知该说什么，而沈含霜也没有再提。

用完晚膳后，两人在街上逛着消食，却不想遇见正从绣庄里出来的宋映岚。

宋映岚看着沈含霜挽着程若谦的手，神情有些僵硬。

沈含霜没有松手，更像是没瞧见她一般紧靠着程若谦：“夫君，我有些不舒服，我们回府吧。”

说完，她拉着一脸凝重的程若谦就走了。

这一路，两人都很沉默，此前温馨的气氛竟似遇见烈日的雪一般化开消散。

回府后，程若谦将沈含霜送回房后欲离开，可再一次被她拉住：“你说过，这一月要陪我。”

“我还有事。”程若谦沉声道，语气中夹杂着一丝怒气。

沈含霜心头一涩，紧抓着他的袖子不愿放手。

一时间，心中的焦急、不舍和悲伤像是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她的喉咙。

她呼吸变得沉重，脸色渐白，不断地咳嗽起来。

见她这般痛苦的模样，程若谦心头的怒气霎时消散的只剩担忧：“风寒还没好吗？”

府医来来回回三四次，药也喝了，按着以往，她早该痊愈了。

沈含霜以锦帕捂着嘴，摆了摆手，平复呼吸后无力一笑：“我说过的，许是好不了了。”

程若谦的面色一沉，眼底尽是不悦。

“若谦，若我真的要死了，你还会同我和离吗？”沈含霜看着他，字字都藏着些许期盼。

见她还能问这般玩笑的话，程若谦松了口气，却又带丝余怒：“会。”

这样毫不犹豫的回答就像一把刀子捅进了沈含霜的心窝子里。

她忍着心尖的剧痛，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而后转过身，若无其事地朝床榻走去：“好累，我想休息了。”

将被褥盖在身上后，眼泪倏然布满了她整张脸。

沈含霜紧咬着唇，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半晌，身后传来窸窣声响，熟悉的气息带着暖意渐渐靠近。

程若谦没有走，他留了下来。

但沈含霜没有转身，依旧背对着他，而被她紧捂着唇的那一寸被角，早已是鲜红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