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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谢君婉眼前倏地一黑,重重往后倒去……

天色昏沉,一派风雨欲来的景象。

子时,未央宫。

谢君婉睁开双眸,头脑一片昏沉。

她强撑着爬起身,急声唤来宫女:“快……扶本宫去见皇上!”

宫女跪倒在地,音带哭腔:“皇后娘娘,皇上刚下了旨意……”

“他说您德行有亏,屡教不改,与您此生不复相见!”

谢君婉气息短促,喉间涌上阵血腥锈味。

她攥紧锦被,死死咬住下唇。

皇宫再大也不过四方天地,她要如何才能与君未羡不复相见?

她的兄长……又该怎么办?

谢君婉深吸气,压下心头钝痛,吩咐宫女:“备轿撵,去地牢。”

宫女惊慌:“娘娘——”

话未完,就被谢君婉决绝打断:“快去!”

宫女只得擦了擦泪,起身离去。

地牢内。

阴暗潮湿,伴着冷风阵阵。

谢君婉跟着狱卒走到一间牢房前,听他道:“就是这儿了,皇后娘娘抓紧。”

闻声,谢君婉抬眸往昏暗牢房里看去,就见谢凌风穿着囚服的身影。

他垂着头颓靡坐在角落里,哪里还有小将军那副意气风发的模样?

谢君婉眼眶一热:“兄长……”

谢凌风身形微滞,紧忙抬头与谢君婉四目相对。

他猛地起身,抓住牢门木栏:“婉婉,你怎么来了?!”

谢君婉缓步上前,眼底盛满眼泪:“出了这样大的事,兄长难不成还想瞒着我吗?”

她哽声:“兄长不必着急,谢家忠心耿耿,这其中必是有人设计陷害,我会去求皇上明察……”

“婉婉,你还不懂吗?”

谢君婉话音未落,就被谢凌风接起。

他看着谢君婉,眼底尽是不忍:“这就是皇上的计策。”

谢君婉愕然,当即愣在了原地。

谢凌风隐忍的话声,不断钻进耳中:“君王枕畔,岂容它人酣睡?皇上疑心谢家已久,我已是必死之人,你莫再去求!”

谢君眼睫颤动,眼泪摇摇欲坠:“那便什么都不做了,叫我看着兄长赴死吗?!”

谢凌风见她这副模样,神情愈发痛苦。

他抬手,抚上谢君婉脸庞:“你只需保重自身……这就够了。”

谢君婉眼泪滑落,砸在谢凌风手背上。

她几欲开口,但喉间只余苦涩。

谢凌风愈发不舍,声音也变得哽咽起来:“我此生唯一憾事便是你出嫁时,未能来送一送你。”

“往后兄长不在,你更要照顾好自己……等来世,兄长再带你去放纸鸢。”

话落,谢凌风收回了发颤的手,后撤半步。

他跪下身,垂头作揖:“皇后娘娘,牢狱不是您该来的地方,快回宫吧。”

谢君婉的视线被泪水冲散。

她回想起出嫁那日,谢家满门都为君未羡上阵杀敌。

前朝后宫,皆为君未羡殚精竭虑,最后却落得个这样的结局。

谢君婉转过身,阖上双眸,泪打落在地。

……

朝阳殿,大雪凌冽而至。

谢君婉拖着僵痛身躯跪在了殿门前的雪地上。

“皇上,臣妾求您放过兄长!”

一声一声哀切的恳求,回荡在殿堂梁宇之间。

谢君婉眼睫上都凝了冰,面前殿门还是纹丝不动。

她脊背挺得笔直,气若游丝的重复着一句:“皇上……谢家绝无二心……”

忽地,耳边传来脚踩积雪地嘎吱声。

谢君婉麻木抬眸,正对上太监周来谦不忍的眼神。

他看了看谢君婉,又看了看朝阳殿殿门,终了还是跪下身去高声禀告——

“启禀皇上,罪臣谢凌风在牢中畏罪自戕,尸首如何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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