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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哒哒’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悲壮的靖北军再次燃起希冀:“弟兄们,援军来了!”

正欲去追温檀的谢允舟猛地勒马,眼底闪过痛色。

他不能……不能为了一人而弃一城!

随即,他红着眼振臂高呼:“援军已到,将城中金贼杀个片甲不留!”

一柄高举的旗帜上,写着红底黑字的‘大邺’!

温檀知道,援军来了!

她悬起的一颗心终于落地,这下……她虽死无憾了。

在马背上颠了一路,温檀再次被带入金国太子云江曜的大帐中。

云江曜凝着她,面具下眼神晦暗不明。

而温檀面上却死寂一片,不惊不怒。

她在来的路上,便想好了自己的打算与去处。

云江曜看穿了温檀的心思,低低笑了声:“你有个好父亲,得知你身在塞城,他竟在殿前舌战群儒,替谢允舟争来了援军与粮草。”

“你这般轻视自己的性命,可对得起你父亲一片爱女之心?”

温檀眼眶瞬间通红。

作为温府独女,父亲唯一的掌上明珠,温檀自小便被精心呵护着。

她此生无愧任何人……唯独愧对父亲!

……

而此时的塞诚,战事已经步入僵局。

云江曜带着温檀前往落日崖。

两方人马相隔山崖对峙,蓄势待发。

看着对岸老泪纵横的父亲与谢允舟,悲伤在温檀的血液中翻涌。

“孤可以放了温檀,作为交换,你们得将塞城让出来。”

云江曜开门见山的提了条件,不给任何转圜的余地。

温太傅嘴唇颤了颤,却吐不出一个字。

谢允舟攥紧拳头:“你另外开个条件,城绝不能让!”

云江曜唇角带出一弯浅弧:“那便先不谈了。”

在他的授意下,金兵抓起温檀吊在了悬崖边。

随着云江曜一声命令,火焰在温檀的绳索上炙烤起来。

“这绳子至多支撑一盏茶的功夫,你们慢慢考虑吧。”

温檀垂眸看了看底下云雾缭绕的万丈深渊,脑海中浮现的却是……

幼时父亲将她抱在膝上,说百年后要青史留名。

谢允舟每回出征,欢送的百姓从城门处能绵延数里。

不能因她一人,将谢允舟与靖北军死守的塞城拱手让人,令千千万万死里逃生的塞城百姓流离失所。

更不能因她一人,叫父亲与谢允舟背上千古骂名!

温檀抬眸,与对岸的温太傅无言遥遥相望。

这一刻,父女二人都读懂了彼此的眼神。

这时,谢允舟低沉的嗓音响彻山谷:“云江曜,我愿与你孤身一战,若我胜,你便放了温檀,若我败,塞城自然不攻而破!”

温檀浑身一震:“谢允舟!你身为一军主帅,怎能为了女人以身涉险,你对得起随你战死沙场的靖北军英魂吗!”

云江曜听罢嗤笑道:“你看,连你的夫人都不同意,更何况,孤从不允许别人同孤讨价还价。”

谢允舟牙关紧咬,却又无话反驳。

在麻绳即将燃尽之时,温檀哑着嗓子呼唤父亲:“女儿此生蒙父亲荫蔽,却未能在父亲膝下尽心,若有来世,女儿定伺候父亲到百年……”

温太傅悲恸的捂着心口,遍布褶皱的面上涕泪纵横。

随即,她又看向谢允舟:“谢允舟,虽你不曾爱过我,可此生……我亦不曾后悔嫁你为妻!”

数年来的回忆在此涌现脑海,温檀如愿闭上眼。

只听见麻绳‘崩’一声断开!

“温檀!!!”

在谢允舟悲恸的呼喊中,温檀单薄的身影直直坠入那万丈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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