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刻,岑夏终于清醒了。
或许从确诊的那天起,她就应该明白,自己注定没办法去喜欢周宴辞。
能遇见周宴辞已经花光了她这一辈子的幸运,也不该奢求太多了。
深夜里。
岑夏还没有睡着,隐约听到了病房门口医生和岑父的谈话声。
“医生,我女儿的病怎么样了?”岑父忧心忡忡的问道。
医生没有直接说答案,只是拍了拍岑父的肩膀:“做好心理准备吧。”
剩下的,就只有岑父的无奈叹息。
一片漆黑的病房里。
岑夏眼梢的眼泪不觉滚落在鬓角,她没有擦去。
其实面临死亡,她早已经做好准备。
只是想到自己的父亲和周宴辞,又不觉惋惜。
惋惜自己的余年,不能和他们相伴长久……
清晨,阳光正好。
岑夏接到了周宴辞打来的电话。
那边他声音充满愧疚:“岑夏,不好意思,昨天初语有事情要找我,忘记告诉你了。”
其实岑夏已经想到了这个原因,只要林初语在,她就永远不会是周宴辞第一选择。
“没关系。”她轻声说,也不计较了。
气氛一时陷入沉默。
周宴辞又问:“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再约下次见面?”
耳边一滴一滴的仪器声像是在为岑夏生命的倒计时。
片刻,她苍白的唇轻启:“……抱歉,我可能……没空。”
周宴辞意识到岑夏语气不对,反问:“什么意思?难道连毕业典礼你也不参加吗?”
岑夏想了会儿,选择了说实话:“应该不会了。”
周宴辞声音有些压抑:“你……是不想见我吗?”
他又误会了自己,但这一刻,岑夏不知道,也不想再多解释些什么。
彼此沉默了许久,电话那边才响起周宴辞冷静的回答:“好,你别后悔!”
说完这些,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病房归于寂静。
岑夏拿着手机的手缓缓落下,一滴泪水猝不及防地划过脸颊。
她知道,自己和周宴辞的交集终于要结束了。
痛苦和难过到最后都变成了无奈。
周宴辞的一辈子还有那么长,她不该自私的在他生活中留下痕迹。
日子一天天过去,终于到了毕业典礼那一天。
岑夏也从化疗室转到ICU重症病房,跟护士小姐申请后拿到手机,她看见了陈妍发来的毕业典礼直播。
万人礼堂上。
除她以外的所有合唱团人员到齐,和周宴辞共同为毕业典礼画上了一个完美的句号。
演唱结束,全场的掌声响成一片。
镜头一转,就见林初语捧着一束玫瑰花走上台,当着全校师生的面送给了周宴辞,并主动抱住了他。
台下不少人送着祝福。
而岑夏只能通过视频,在重症病房痴痴地看着这一切。
她似是没听清视频上的声音,眼神专注地看着那个和林初语紧紧相拥的少年。
忽然,她喉头涌出鲜血,喷洒在洁白的病床染红了一大片。
倏地,病床身边的仪器滴滴声急促响起,刺耳尖锐。
很快,医护人员集体闯进来,进行抢救。
岑父闻声跟着过来,看见岑夏病床上的大片血渍吓坏了。
可看着面色苍白的女儿,他只能含下哽咽,轻声安慰:“夏夏,别担心,你会没事的,爸爸陪着你……”
可岑夏怎么会不明白自己的身体状况。
她一张口,鲜血就止不住从嘴角滑落。
未尽孝道,便先走一步,她愧对岑父这多年的养育之恩。
岑夏用尽力气慢慢碰到岑父的手,声音越渐缥缈:“爸……对不起……”
最后一个字落下,她也合上了眼,手缓缓滑落下去!
……
另一边,毕业典礼结束,礼堂里人群渐渐散去。
周宴辞一个人抱着一束花,看着空荡荡的大礼堂。
等了那么久,还是没有等到岑夏的到来。
原以为的两情相悦,没想到最后连毕业都没有结局。
他深吸口气收敛情绪,刚要离开,就看见陈妍堵在门口。
“周宴辞,问你个事。”她大步走来,直接问,“岑夏跟你表白了吗?”
周宴辞怔了怔:“表白?”
“你不知道?”陈妍有些难以置信瞪大眼,像下了很大的勇气告知,“夏夏确诊了癌症,她本来想在毕业之前跟你告白!没想到……”
她话还没完,‘癌症’两个字就足以让周宴辞脑中轰的一声炸开!
“你胡说什么?”他第一个想法是不信,一个好好的人,怎么会说得病就得病?!
“我没有骗你!如果你不信,可以亲自去找她!”
陈妍言之凿凿,眼底写满了坚定。
周宴辞仿佛被她的眼神刺到心坎,手中的花束摔落:“她……在哪个医院?”
“市人民医院317号重症病房。”
得到答案,周宴辞不顾一切地朝外跑去。
市人民医院。
周宴辞顺着陈妍说过的病房号一个个找去,直到317号房,上面竟真的挂着一个熟悉的名字——岑夏。
周宴辞瞳孔骤然一缩!
这时巡查的护士看见他:“先生,这里是ICU重症病房,没有得到探亲允许是不能进来的!”
周宴辞压着情绪,急切地说:“我找岑夏。”
护士愣了一下,如实说:“你来晚了,今天上午九点30分她因为癌症恶化,抢救无效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