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
郑心玉闻言愣了半晌。
她本就是农家首领,既擅长处理日常事务,又深得弟子人心。
下意识就以为,应该由自己去开创农家在匈奴的北方基地。
“郑副首才能卓越,智计过人,怎能轻出赴险,还是坐镇我广宗本部为好。”
嬴墨白望向郑心玉,语调温和。
心中想的,却是当初第一次遇到郑心玉时。
这位姑奶奶带着十六个人,就要冲进咸阳宫中去杀始皇帝。
这么头铁的一个人,到了匈奴那边,要是跟人起点冲突,不得直接把人部落给灭了?
“倒是陈铁牛,一来精于育种事务,在匈奴苦寒之地也能种出最高产量;”
“二来武艺高强,兼且个性坚韧,而非一味刚硬,纵身处敌境也能自保无虞,实是最佳人选。”
郑心玉一听,心中对嬴墨白愈发佩服。
自己只考虑到去匈奴基地,需要战胜很多的困难,但却实在没有想到,去苦寒之地种植的产量问题。
“首领谋虑周详深远,属下佩服。”
“行了,你们各自去忙吧!”
“记得通知铁牛一声,让他开始准备带去匈奴的人手、生活物资,以及红薯种子等物。”
“阿胜,带着他们继续训练。”
嬴墨白起身,到广宗城郊密林外,打开系统空间召唤燕云十八骑。
“唰!”
十八骑就这样凭空出现在嬴墨白眼前。
端严肃穆的十八骑,全都黑衣黑马,身佩寒刀,背后是玄色长弓,手中长枪寒芒冷冽,仿佛能够刺破长空。
哪怕隔着老远,袍甲下鼓起的肌肉轮廓,依然清晰可见。
“我等见过主公!”
长枪上举,燕云十八骑齐齐下马,朝着嬴墨白躬身行礼。
“诸君无需多礼!”
嬴墨白双手虚空上扶,望着这些人身上凝若实质的杀气,心中甚是满意。
有这十八战骑,足以对阵千军万马!
当初郑心玉若是带的这十八人,杀进咸阳宫中肯定没问题。
只是刺杀始皇帝成功的可能性肯定还是很低。
“什么人?!”
忽然十八骑中为首者长枪一刺,目光锐利地望向密林之中。
树叶一阵沙沙抖动,有人从树后蹑手蹑脚地走了出来。
这人衣裳破败,瞧那样子至少半月没洗过。
脸色明显不健康的发青,也不知上次吃饱饭是多久以前。
“在下淮阴韩信,见过诸位。”
这人抱拳行礼,礼数竟然还很周到。
他本是韩国贵族之后,韩国被灭以后,就趁着战乱跑到淮阴安居,但到淮阴没多久,父亲就因病去世,只留下孤儿寡母两人。
一开始还靠着母亲给人做针线,能够获得一些收入,勉强过活。
可后来母亲也因病去世,韩信就彻底傻眼,连给母亲下葬的钱都拿不出来。
他又不懂做生意,也不会给人种地,什么本事都没有,偏偏还总是一副傲慢的样子,很是受到乡亲们的鄙视。
想起广宗府这边还有一位熟人,是自己年幼时拜的兵家老师,专门过来投奔。
但却怎么也没找到老师,眼看走投无路,饿得实在受不了了,就来到城外密林那边的河边钓鱼,想要以此果腹。
远远听到这边有动静,就藏在树林后面窥探。
看到燕云十八骑整齐划一的气势以后,心中震惊,不自觉有了轻微动静。
便也索性不再隐藏,大大方方走了出来,直接开口请教。
“请问这位公子,这般强兵,是怎么练出来的?”
韩信自幼学习兵家韬略,最引以为自豪的就是练兵之术。
在嬴墨白所熟知的另一个时空,韩信有着多次以新弱之卒对战百战精锐并成功获胜的战绩。
兵仙韩信,最为强大的并非后人熟知的韬略,而是练兵之术。
可这时候他望着眼前的燕云十八骑,眼睛瞪得像铜铃,嘴巴张得能够装下鸡蛋。
平素仗以自傲的练兵之术,仿佛被碾压成渣。
韩信?
嬴墨白望着眼前之人,虽然衣衫破败面有菜色,但腰挺背直,双目清亮,自有轩昂之气。
“想学吗?”
“当然!”
“那就跟我们走吧!”
安民镇武堂,演武场。
换上宽大锦袍的韩信,一边往嘴里塞着鸡腿,一边观看陈胜等人的训练。
“这跑步,可以有效训练耐力,可用于长途奔袭。”
“这区区一根木棍,可以将人的臂力训练到极致,若是用于山壁攀援,定有奇效!”
“这铁丝网,能够让人贴地运动,中箭的可能性大大降低!”
……
“真是奇才,嬴首领当真天下奇才也!”
“用简单的材料工具,便足以训练出无敌天下的精兵,昔日吴起所创之魏武卒,商君所创之秦锐士,皆远不能敌也!”
“首领,我韩信请入农家,入镇武堂!”
韩信啃完最后一口鸡腿,忽然屈膝跪下,眼神炙热地望向嬴墨白。
从韩国到淮阴,从锦衣玉食的豪门贵族到饭都吃不上的破落穷小子,他已在江湖中颠沛经年。
道阻且穷,饱经冷眼,也不知遭受过多少乡人嘲笑。
可是,他从来没有放下过手中的剑,哪怕为此遭受胯下之辱。
他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能否登临王座,戴上王冠。
他从来都不是无能之辈,他只是缺了一个机会。
现在,机会就在眼前!
“为什么?”
“凭什么!”
“为什么想要入我农家,又凭什么来入我镇武堂?!”
嬴墨白脸上原本有着温和的笑意,此时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深邃到极致的冷酷。
世界上想要获取功名富贵的人很多。
又有几个仔细去想过,自己为何一定要去过上那富裕显贵的生活?
又凭什么去过上那富裕显贵的生活?
绝大多数人都没有想过,但韩信显然并不在这绝大多数人之中。
他抬头。
眼神坚定,声音沉凝。
仿佛是自女娲补天以来就已存在的石头,哪怕岁月的万古奔流,也不曾将其改变丝毫。
“为什么?”
“因为您是嬴墨白!”
“凭什么?”
“凭我是韩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