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小蝶几乎跑遍了整个扬州城的医馆。

但还是无用。

所有来看诊的大夫都只是摇了摇头：“这位夫人已经油尽灯枯，怕是熬不过今晚了。”

“怎么可能，小姐她这么好的人……”小蝶满脸的不可置信，扯住了老大夫的衣袖，“大夫，求您救救我家小姐……”

老大夫叹了口气，也是无力。

白汐月清楚自己的情况，强撑着开口：“小蝶，送大夫离开吧，这是我的命数。”

早在三年前白府满门被灭的那晚，她就该随着家人同去。

如今偷活了这些年，还能陪在顾锦宸身边，已经是上天垂怜。

小蝶见状，终是认了命，将大夫送出门。

回来，就听到白汐月重重的咳嗽声。

小蝶急忙跑到她的身边，用帕子为她擦去嘴角的血迹。

她声音里满是哽咽：“小姐，您一定会好起来的，您不是答应过老夫人要好好活下去的吗？”

白汐月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她摇了摇头，用尽了最后的力气：

“今后你要照顾好自己……”

恍惚间，白汐月好像看见父亲母亲牵着弟弟来接她了。

她的手缓缓垂了下去，渐渐没了生息。

一道道惊雷响起，照亮了半边天，雨势又大了几分。

白汐月在小蝶的怀中断了气，任凭小蝶如何哭喊，都再没了任何的回应。

……

与此同时，顾锦宸回到了客栈。

寂静无声蔓延，想到被拒之门外的场景，他越想越气。

顾锦宸看着一直紧捏在手里的那封休书，愈发觉得刺眼，索性放在了烛火上将它烧成了灰烬。

可那纸触碰到火苗时，他又撤了手。

看着那纸角的烧痕，顾锦宸烦躁的将休书塞进袖子里。

而后直接上了床榻，打算入睡。

可不知是怎的，外面电闪雷鸣，顾锦宸怎么都睡不实。

朦胧间，他好像做了场梦。

梦里，白汐月脸上毫无血色，似乎是在说着什么，自己却什么也听不清。

倏然，敲门声响起。

顾锦宸猛然惊醒，起身开门。

就见到许盈盈端着一碗羹汤站在门口：“大人，您刚从外面回来，小心受了风寒，我给您准备了姜汤。”

顾锦宸没心思和她搭话，转身走进了屋内，随意指了一处：“放下吧。”

许盈盈不死心，又将姜汤递到了他的眼前：“大人，姜汤若是冷了就没有效果了。”

顾锦宸直接拂开，姜汤被打翻在了地上。

“记住你的身份。这是最后一次，别再做多余的事。”

许盈盈一愣，多余的事？

顾锦宸见到白汐月了？她可是说了什么？

许盈盈攥了攥手：“大人，是白小姐说了什么吗？她一向嫉妒我身为女子，却能跟着大人，我……”

“住口！”顾锦宸打断了她，有些不悦：“注意你的称谓，她是本官的夫人。”

许盈盈不服气：“可您又不喜欢她！”

顾锦宸喉咙一哽，随后说道：“于本官而言，嫁娶不过是一个形式而已，无关情爱。”

他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但顾夫人只有一个！”

许盈盈一怔，顾锦宸这是彻底断了她的念想，他不喜欢任何人，更不会娶自己。

她只能愤恨地离开了。

窗外突然响起了一道春雷，大雨倾盆而下。

顾锦宸下意识地看向窗外，猛然间想起了白汐月，他心中有些莫名的烦躁。

休书从袖中掉出，顾锦宸想到之前白汐月三番两次地想要他签字，他不如就遂了她的意。

顾锦宸将休书摊开在了案上，提起了狼毫笔，慢慢写下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