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夜。

荀灵安没有回自己的院子，在今夜伺候玄黓的时候，她偷拿玄黓的令牌。

送两个侍女出城后，换了一身南阳国的红衣，策马朝着南阳国和圣朝接壤最近的边境而去。

她用了一天一夜，才到了最近的城池。

城墙高耸厚重，本该是插着南阳国貂那马旗帜的地方，如今变成了圣朝的神龙旗帜。

荀灵安深深地看着这一幕，眼底湿润。

“站住！来者何人？”守城官兵厉声喝道。

荀灵安亮出令牌，“摄政王令牌在此，你们速速退下！”

守城官兵相识一望，识趣离开。

荀灵安迎着寒风的吹刮，一步步艰难走上城墙。

站在最高的地方，她向南阳国都望去，似是看到了那江南美景如画，亲人子民皆和乐融融。

眼底一片潮湿，她费力将圣朝的旗帜全都拔出，扔在地上，堆成一座小山。

随后抽出风中跳动的火把，将这些侵占南阳国的标志都烧了个精光。

火焰在寒风中熊熊燃起！

荀灵安一袭红妆，随着火光偏偏起舞。

这时，远处一对兵马匆匆过来。

昨日玄黓发现令牌不在，才知荀灵安逃走了，他快马追来。

还没等身边官兵讲述，就看到城墙之上，一身红装，跳着南阳国的亡国之舞的荀灵安。

“王爷，您的眼睛……”

身边官兵不敢置信地看向他。

玄黓没有回答，其实早在一年前，他的眼睛就治好了。

他胯下马，快步朝着城墙之上跑去。

荀灵安站在高处，看着他奔来的身影，眼里空洞一片。

“站住！”

玄黓走上城墙，就看荀灵安站在了城墙上边，张开了双臂，仿佛随时都会坠落。

他立马止住了脚步。

荀灵安看着他清明的双目，自嘲一笑，而后问：“你是要将我抓回去，还是就地正法？”

“你是本王的王妃，本王带你回去，有何不可？”玄黓看着她摇摇欲坠的身体，心跟着颤抖。

“王妃？！”

荀灵安犹记得当初嫁入摄政王府时，他对所有人说：“本王没有王妃，这里只有南阳公主！”

她苦笑，慢慢往后倒去。

玄黓瞳仁一紧，飞奔而来，千钧一发之际抓住了她的手臂。

荀灵安就这么悬挂在城墙边，望着他明亮有神的双眼，终是一笑。

“其实我早就知道你的眼睛好了，我一直在陪你演戏。”

玄黓听罢，心口疼痛越发强烈。

“你别动，本王拉你上来。”他说。

荀灵安阖了阖双眸，眼泪从眼角滑落，她自言自语：“你的眼睛那么好看，可惜它对我从没有温度，我怎么就弄错了呢！”

话音消散在风中，一抹暗红的血却从她嘴边溢了出来。

玄黓神色顿变，就连声音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你怎么了？”

荀灵安眼中带着释然：“毒药原来真是穿肠的，比我想象中要疼得多……”

她说着话，低头一望，黑压压的一片，如同无尽深渊随时准备将她吞噬殆尽。

“只要我从这里掉下去，离开这座城墙，我便会死在南阳国的国土。”

玄黓眼眶莫名泛红，抓着她的手愈加用力，“你死也是本王的人！休想离开本王！”

荀灵安仰头看着他，一字一句：“从始至终，我爱的人就不是你。”

玄黓错愕地看着她，就在此时，一支穿风利箭直直地朝着他的后背射了过来。

他的胸口瞬间绽出最鲜艳的红色，温热的鲜血星星点点地低落在荀灵安的脸上。

荀灵安艰难地扯出笑来：“原来你也不过是被人利用，真是可笑。”

玄黓因剧烈的疼痛慢慢脱力，他红着眼。

“听话，把另一手给本王……”

然而，他却看着荀灵安伸出手，一根根掰开了他的手指，如断线的纸鸢坠落下去。

“不要——！”他第一次慌了。

“南阳公主，绝不会做亡国奴！”

荀灵安的声音随风传入玄黓的耳中。

“嘭！”得一声巨响。

城墙之下那抹鲜红刺痛了他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