号角声响起，士兵们的决心随着呐喊，响彻整个战场。

“杀！杀！杀！！”

这场战争很残酷，蜂拥的两片兵海瞬间扭曲交织在了一起。

不一会，便血雾漫天飞舞，哀嚎遍地流淌。

一片又一片的废墟，残檐断壁般的支离破碎。

受伤还未痊愈的顾清歌逐渐不敌，一身狼狈凌乱。

倏然，背后一股杀意袭来。

顾清歌忙转身抵挡，只见箭雨蜂拥袭来。

锋利的箭穿过，打散她的发髻，头发披散下来，随着风在战火中挥舞。

接着，顾清歌胸口又中了一箭，两箭……

箭矢直直从她的身体穿过，刺穿胸口，暗红色的鲜血顺着箭头滴落，染红了白甲……

但顾清歌明白，这一战她不能输！

顾家一身荣耀，即使战死沙场，也绝不能担上叛国贼的罪名！

她不能退，她有她想要保护的人！

“众将士们，掩护我！”

顾清歌紧握着剑将冲上来的东陵军砍倒，拼着最后一口气，骑上战马。

恢弘战场上，她的身影略显单薄，却是御马一路杀敌狂奔，直奔敌方首领。

随着马蹄声，兵戈声与喊杀哀嚎声响起。

顾清歌终于冲破重重包围，来到了东陵国将领面前。

在敌将惊恐的视线中，她奋力一跃，从马上跳起。

在众人孤注一掷的目光中，跳到东陵将领的背后，一刀将他首级砍下。

敌将已死，大局初定！

顾清歌一手攥着头颅，终于松了一口气，却也从马上跌下。

伴随着一声刺破血肉的声响，一柄长枪刺入她的胸口，紧接着又是一枪，将她架起。

斩杀敌将已经用尽了顾清歌所有的力气，她无力反抗。

血液缓缓从嘴角流出。

顾清歌半跪在雪地之中，定定望着嘉庸关的城池。

凝望间，她恍惚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正带着援军冲杀过来……

耳畔东陵敌军的惧怕声与撤退号角声声不绝。

顾清歌知道，这场仗，他们赢了！

雪地里一片冷凉，却掩埋不了一腔热血。

顾清歌躺在那里，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她甚至能感受到自己的生命正在缓缓流逝。

脑海中原本堵塞的记忆，在这一瞬间仿佛打开了闸口，一幕幕浮现。

她记起来了，都记起来了。

她记得和燕君尧成亲时候的欢喜……

她记得燕君尧违背‘一生一世一双人’时自己的悲伤……

她记得中蛊后，想靠近又不能靠近的绝望……

她记得，她爱燕君尧！

因为爱他，所以一靠近他，心脏就会疼！

想着这些，顾清歌眼前仿佛出现了燕君尧的身影。

她吃力的抬起手，像是要触摸他，却没有力气，最终倏地摔落在地。

这一刻，顾清歌终于明白——

人生一梦，白云苍狗，错错对对，恩恩怨怨，终不过是日月无声，水过无痕。

……

京城御书房。

收到捷报的时候，燕君尧正在处理政务。

他本不想看，可鬼使神差却想起了那日碎裂的茶盏。

燕君尧缄默了瞬，终还是顺从自己的心拿起捷报，缓缓展开。

入目，上面是一片陌生的字迹。

他逐字看下去，最终落在了最后一句：顾少将军，战死沙场！

八个字，狠狠戳进眼里！

怎么可能？！顾清歌怎么可能会死？！

燕君尧胸口忽地一阵剧痛，一股腥意涌上喉间，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君上！”李春见状，急切的奔上前。

燕君尧吃力的撑着桌案，脑海中闪现着曾经和顾清歌在一起的画面。

那些曾经压抑在心中的情感一股脑倾泄而出，他再难以承受，昏了过去！

御书房内气氛一片压抑。

御医跪在堂下，噤若寒蝉。

不久，燕君尧醒了过来，第一句话便问：“清歌呢？”

一旁守着的李春震了震，他不知君上为何一醒就如此关心皇后。

可想到捷报上的消息，他一脸为难：“皇后娘娘……”

他话音未落，一个太监慌张闯入殿内：“君上，顾将军带着皇后娘娘归来了！”

听到这话，燕君尧心神一震，甚至没看见李春难看的脸色，立即起身：“走，随朕将皇后迎回宫中！”

他头发还披散着，却什么都不顾，脚步急切的走出寝宫。

李春连忙跟上去。

城外，百姓得知打了胜仗的消息，纷纷出了家门夹道欢迎。

“咱们皇后娘娘还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边疆平定，多亏了咱皇后娘娘！”

燕君尧坐在马车里，听着百姓对顾清歌的评价，心中一阵欣喜。

很快，马车停在大军面前。

燕君尧掀帘下了马车，归来的将领们上前叩拜：“拜见君上。”

“平身。”

燕君尧拂袖一挥，视线却一直在人群中搜寻，却一直没找到顾清歌的身影！

他看向年迈的顾同安顾老将军，心中闪过一抹疑惑：“顾清歌呢？”

顾老将军身子一颤，开口声音苍老而沙哑：“小女……在那。”

他指明了方向，燕君尧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将士们自中间缓缓散开，其中停着的赫然是一副漆黑棺木。

这一刻，燕君尧黑眸一震。

所有的欣喜都在这一瞬消散，就连周围的一切声音都无法感知。

他不敢置信的上前两步，只见那棺木上写着的名字正是——顾清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