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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悲怆

张静娴不知道这几天是怎么过的,只记得等自己清醒时,手里已经抱着霍家安的骨灰盒。

面对眼前执意不肯让自己帮忙的女人,霍明枫敛去了往日的桀骜,低声说了句:“节哀。”

张静娴却只是说:“家安只是先去游乐园玩了。”

说完,抱婴儿似的将盒子护在怀内,转身离去。

秋风吹着她消瘦的身体,连影子都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凄凉。

不远处的宾利车内,霍司琛将这的画面尽收眼底。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这儿,明明那女人和她的儿子跟自己毫无关系……

看着张静娴远去的背影,霍司琛眼底一片复杂。

张静娴回到临时租住的房子,将所有东西都捐寄给了山区。

当将最后一箱东西送出去后,小陈的电话打了过来,说霍家安还有些东西在医院。

她出了门,没想到遇上因为没钱又找过来的张父。

看见脸色苍白的女儿,他没有丝毫关心,开口就是:“钱呢?”

冷漠的两个字一下刺破了张静娴连日来的浑浑噩噩。

她满是无力,艰难地开口质问:“你为什么这么自私?

张父脸一变:“这也是为了家安,我哪次赢了钱没给他买好吃的好玩的。”

听见“家安”两字,张静娴声音发颤:“家安走了。”

张父没听懂,气急败坏地数落她:“跟着他爸怎么能行,你哪还有借口去找他要钱!”

张静娴怔住了,心凉的透彻。

眼前这个名为“父亲”的男人。

为了赌钱,可以把五岁的她独自丢在家里不闻不问好几天。

为了酗酒,可以打骂去逼迫八岁的她去超市偷酒。

无数的折磨积压在张静娴的胸口,但那些委屈都不及现在的怨恨。

如果……如果不是他拿走了支票,她就不用去会所工作,也不会离开孩子,更不会有今天的结果!

张静娴红了眼。

她攥紧拳,咬牙一字一字道:“张明远,我真恨你。”

听张静娴直呼自己的名字,张父气得扬手给了她一耳光:“合着老子这么多年养了个不孝的畜生!”

脸颊的灼痛似是漫进了心底。

“家安死了。”张静娴静静看着他,“这些年你从我这儿拿走的钱已经够多了,足够买断我们的父女情分。”

说完,她越过一脸惊愕的张父,声音只剩一片死灰:“从今往后,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医院。

小陈将两张海盗船的门票递给张静娴:“这是家安被送进抢救室前一直攥在手里的。”

张静娴一怔。

指间颤抖的接过那染血的门票。

她的家安到死,都想要和爸爸一起去做一次海盗船……

张静娴红了眼,可唯一能做的也只是将门票小心地收好。

病房里,临床的小女孩许佳已经准备出院。

她见张静娴来收东西,便问:“阿姨,家安好了吗?”

张静娴动作一滞,忍着鼻尖的酸涩点点头:“嗯,他再也不会难受了。”

许佳眨了眨眼:“是那个阿姨治好的吗?”

张静娴愣了瞬:“什么阿姨?”

“家安跑出去那天,我听见一个阿姨说让家安不要去找爸爸,还说他爸爸讨厌他和妈妈……”

许佳还没说完,许母就把她拉到身后,讪讪笑道:“小孩子胡说的。”

可看张静娴精神恍惚的模样,她又于心不忍地改了口:“那个女人好像是电视上叫叶雨涵的模特。”

张静娴彻底愣在原地。

星宇经纪公司。

叶雨涵走到停车场,诧异的看着等在她车前的女人。

“张静娴?”

“三天前你在医院到底和家安说了什么?”张静娴红着眼质问。

叶雨涵愣了瞬后,竟笑了:“只是说了些实话而已。”

“他会死,是他命不好,自己活该。反正他病成那样也活不了多久,死了反倒省钱。”

叶雨涵轻快的语气彻底将张静娴的理智击溃。

“他才三岁,是我的命啊!”

她气的浑身颤抖,扬起手就要打眼前这个丧心病狂的女人。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张静娴还未落在叶雨涵脸上的手被狠狠攥住。

“你发什么疯!”

伴着冷冽的呵斥,张静娴被挥倒在地。

她望着将叶雨涵护在身后的霍司琛,不甘大喊:“是她对家安胡说八道,家安才会出事的!”

叶雨涵表情无辜委屈至极:“司琛,我没有……”

霍司琛漠然看着一脸愤恨的张静娴,语气不屑:“他会死是因为你跑去做不三不四的事,和雨涵能有什么关系!”

如同利刃的话毫不怜惜的狠狠绞入张静娴的心口。

痛得她难以承受。

千言万语抑在喉间,化为最痛的一句。

她声音沙哑至极:“霍司琛,家安走的那天,你为什么不来?”

霍司琛见她这幅样子,心中莫名烦乱。

他冷啧一声,烦躁的移开视线从车里拿出亲子鉴定丢到张静娴身上。

“他是你的孩子,但不是我的。”

张静娴怔然的将纸捡了起来。

当看见最后一行字时,瞳孔骤然一紧。

心中所有的痛苦酝酿成难以言喻的悲怆。

她攥紧了纸,缓缓抬起头,望着眼前这个自己爱了将近十年男人,还有他身后目光中透着得意的女人。

一时间,她竟然不知道是恨叶雨涵狠毒,还是怨霍司琛无情。

良久,张静娴颤抖着双手,将那份鉴定报告撕成两半!

她看着霍司琛,一字一句。

“对,家安不是你的孩子,下辈子,也绝不会是你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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