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鸾浑身一震，抬起头哀求：“陛下，只要陛下能绕我一命，让我做什么都行。”

做什么都行吗？

慕子晏狭长的凤眸眯了眯，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当真？”

他倒是要看看，曾经一身傲骨的灼华郡主是不是当真能为了活命什么都肯做。

沈鸾死咬的唇瓣有些发白：“当真。”

“那好，明日北漠使臣上殿朝拜，你来陪他们喝酒助兴。”

慕子晏俊朗的脸上闪过嘲弄。

沈鸾面色一僵，耳边划过震耳雷声，全身仿佛置身冰窖。

北漠……

那个与南辕国世代为仇，让沈家三代人战死沙场，让她连最后一个关心她的人都失去的北漠！

居然派使者上京了。

沈鸾痛苦的闭眼，仿佛还能见到丫头红兰挡在她身前，浑身是血的身影。

“郡主，他们知道你是沈家人了，北漠的人不会放过你的，你换着我的衣服快逃！”

那奄奄一息却坚定的声音，在死前模糊不清的唤着：“爹，娘……”

“怎么？不敢吗？”慕子晏的眼底满是寒意。

沈鸾抬起头，眼中带着绝望的看向慕子晏。

慕子晏欣赏着她眼中的绝望，嘴角微微上扬，他已经料到沈鸾会拒绝这个要求。

沈家人和北漠，是世代的生死大仇。

沈鸾多骄傲的一个女人啊，怎么会为了活命屈服？

“陛下能不能……换一个要求？”沈鸾心揪成了一团。

慕子晏勾起唇角：“你没有选择。”

他倒是要看看沈鸾究竟能为了活命，可以卑贱到什么地步。

久久的无声，让慕子晏眼里浮起嘲讽，但还没等他再开口。

“好。”

沈鸾竟应了下来。

慕子晏心中惊讶，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跪着的女人。

冷哼一声后，他就离开了紫云殿。

许久，膳食监的宫女从地上互相扶着站了起来。

所有人暗地打量着沈鸾，不知道这个毫不起眼的宫女，为什么能从高高在上的皇帝手下留得一命。

只有沈鸾还跪着，无人搀扶，一直用手捶着腿。

等宫女都走了，她才终于踉跄着起身，一瘸一拐的离开。

原来，她竟是个瘸子！

淑妃下午醒来后，听见贴身女官说陛下没见到她就离开后，在殿里发了好大通脾气。

翌日。

仙云殿，皇家用于招待各国使臣的宫殿。

沈鸾垂着头站在一众宫女中。

北漠使臣团已经坐在了席上，彼此用北漠话交谈着。

沈鸾听懂了，今日北漠主使臣告病未能参加。

酒宴过半，慕子晏似乎忘了她，看都未看她一眼。

就在沈鸾悄悄松了口气时，一个女官将一盏酒壶递给她，话里带着一丝凌厉：“陛下命你，去给副主使敬酒。”

沈鸾脸色白了几分，但还是硬着头皮一瘸一拐的走到北漠副主使的身边。

北漠副主使看着沈鸾脸上丑陋的铁面具，脸皮一抽，将手中的酒杯重力砸在了酒桌上！

“陛下的皇宫里是没有女人了吗？这样的女人也配上台面！”

沈鸾站在一旁，枯瘦的身子止不住的轻颤。

慕子晏将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眼底一沉。

换作从前，沈鸾要是听到有人说她半句不好，早就扬起腰间的长鞭打了过去。

可如今的她，卑微得简直可笑！

“这话错了。”

慕子晏嘴角勾起残忍笑意：“你知道她叫什么吗？”

沈鸾脸色煞白，猛地抬起头，看着御座上高高在上的男人，眼里都是乞求……

不要，求求你，不要说出我姓沈，不要让沈家再因我蒙羞，求求你……

慕子晏挑挑眉，看够了沈鸾眼中的哀求，才说：“招待你的这位宫女曾经可是一位郡主，因为心思毒辣，害人害己，才变成如今这幅样子。”

北漠众人仿佛听到笑话一般，哄堂大笑。

“陛下真是心慈手软，这样的女人换做我们早就挫骨扬灰了，您竟将她留在宫中。”

沈鸾几乎端不稳手中酒壶，一股钻心的痛席卷了她身体每一寸地方。

害人害己。

心慈手软。

这真是她听过最大的笑话。

慕子晏余光瞥到面如死灰的沈鸾，见她竟然还能硬撑，心下冷笑。

“留下她，是因为她有张倾国倾城的脸。”

北漠的使臣纷纷摇头表示不信。

慕子晏的目光看向埋头的沈鸾，嘴角扬起一抹玩味的笑。

“把面具摘下来给大家助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