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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余生再无我

人和死亡离得有多远?

远则天涯,近若咫尺。

叶苏沐拖着孱弱身子来到城主衙门时,刀刃正穿过絮儿的身体,带出一片血色。

力气刹那间抽离,她奔上前将血流如注的絮儿抱在了怀里。

“咳——!”

鲜血从絮儿口中涌出,她紧攥着叶苏沐的手,极其用力。

“郡主,絮儿没用,没能见……到他!”

“你别说了,我一定能救你的!”

叶苏沐捂着絮儿身上的伤口,好像这样血便不会再往外涌了般。

“郡主!絮儿……今后没法再陪着您了,离开吧……离开这个囚了你五年的……牢笼!”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连带着她眼中的希冀都蒙上了暗色。

“絮儿!絮儿……你醒醒,你醒醒啊!”

叶苏沐声声嘶喊着,可怀中之人悄无声息,再不能回应她。

絮儿——死了!

城主府。

又是子时前半柱香,简京墨推开了正房的门,房内一片漆黑。

“你又在搞什么鬼?!”

“简京墨,絮儿死了。”

这是叶苏沐的第一句话。

“她只是个小丫鬟,就算触怒了你,处罚一下即可,为何非要了她的命?!”

这是她今晚的第二句话。

“还是说你就这么厌恶我,连我身边人的性命都不能留?!”

接连三问,简京墨的脸色难看至极。

“既知道我厌你,还让你的人来我面前撒野,叶苏沐,你觉得这件事该怪谁?!”

夜色下,简京墨的面容半明半暗,原就冷硬的神情更是添了几分不近人情。

叶苏沐像是被戳到了痛处,霎时沉默。

“……简京墨,你走吧。”

闻言,男人眼底闪过抹震愕,似是没能反应过来。

叶苏沐看向几乎燃尽的香,低声道:“从今往后,你不用夜夜回来了。”

“你又要耍什么把戏?!”

“没什么,作为条件,你明日子卯时过来一趟,我有个东西要给你。”

简京墨眯了眯眼,冷哼了声:“用晚上换白日,你当真会算计!”

“只要明日,往后你回不回来,我都不会过问。”

叶苏沐压着心间因为简京墨的话掀起的刺痛,哑声说着。

简京墨不相信叶苏沐会如此好心,可黑夜暗暗,他根本瞧不清她的神情。

“……希望你说话算话!”

简京墨没有半分犹豫的转身离去。

叶苏沐从漆黑的角落缓缓走出。

静立良久,她将攥出了皱痕的和离书放在了桌上,絮儿的牌位压在上面。

随即抬步离去,再未回头。

简京墨,这场折磨着你我的婚事,结束了……

襄阳城外有一处红枫林,如今这时节,正是火红之时。

那处,也是叶苏沐初见简京墨的地方。

从哪里开始,便从哪里结束。

叶苏沐坐靠在树旁,心口处插着支发钗,尽数没入,鲜血慢慢染红了她的纯白裙衫。

瞳孔渐渐涣散,朦胧中,她恍若瞧见了简京墨的身影缓缓而来。

“你啊……总觉得是我用一道圣旨囚了你,可我又何尝不是困在对你的爱意中,不得解脱?”

她说了没两句话,呛的不住重咳。

鲜血从口中涌出,她抬手去擦,却是越擦越红。

“这身缟素是为絮儿而披,也是我仅能为她做的事,可如今却……咳咳,还是毁了!”

叶苏沐喃声说着,眼前一片模糊,好像瞧见了简京墨转身离去的决绝背影。

她嘴角挂上抹笑,充斥着凄苦也夹杂着释然。

“简京墨,余生再无我,你可安心了……”

红枫尽数飘落在叶苏沐的身上,她的手重重垂下,疲惫的双眼再也没能睁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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