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段景屹就转身离开了屋子。
就好像他回来这一趟,是专程跟叶安芮断绝关系。
叶安芮看着他的背影没入黑暗,心中苦楚蔓延,她想追,可脑袋发昏,毫无力气。
她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为什么她越想靠近段景屹,他反而离她越远?
可如果重来一次,她还是走上婚姻破裂的老路,那自己重生的意义是什么?
叶安芮回到房间,躺在段景屹曾经睡过的床,期盼得到一丝安抚,可浑浑噩噩间,她好像陷入了无尽的噩梦。
梦里,她又回到了上辈子,回到了段景屹为了救她,死在她怀里的那一幕……
雨幕中,段景屹心口被扎了一刀,他流了好多血,他的手由温暖一点点变得冰凉。
“景屹,段景屹,你不要死!”
“……别丢下我。”
可无论她怎么呼唤,他却再也没有睁开眼。
“景屹……”
叶安芮哭着从梦中惊醒,才发现自己还躺下床上,枕巾已经被泪水浸湿。
屋外的阳光从窗户缝隙中漏了进来。
原来只是个梦,现在段景屹还活的好好地,叶安芮松了口气,起身想下床,却一阵头重脚轻。
她摸了摸额头,才发现额头滚烫,她忙忍着疼起身,从布兜里找出了两块钱,前往卫生院。
这一去,叶安芮直接在卫生院呆了三天,因为发炎导致的发烧,她一直在吊水。
第四天,她才恢复力气。
叶安芮第一件事就是下床去找段景屹,等她来到器械厂,正是中午吃饭时,工人陆续出来。
她在不远处的拐角屋檐下等着段景屹出现。
今天的天气不大好,刚刚还晴朗的天忽然飘起了细雨。
叶安芮穿着病号服,在屋檐下冷的发颤,但一想到马上就要见到段景屹,她的心就是暖的。
这四天来,她已经在心里排练过无数次,等会儿跟段景屹见面的情形,她想好了怎么道歉,怎么解释。
这一次,她还带来了卫生院开得意外流产手术证明,他一定能相信自己。
大概半个小时之后,段景屹终于走出了大门。
叶安芮眼神发亮,正迈出一步,却看见潘月英从另一边跑了出去,她撑着伞,将手里拿着饭盒递给段景屹。
叶安芮心头一紧,以为段景屹不会接受,可他不仅接了,还和潘月英共同撑着一把伞,一起离开。
叶安芮僵在原地,心里最后的希冀摇摇欲坠。
这时,身后忽然有几个器械厂的工人走过:“前几天就听说段厂长要离婚,没想到这么快就找到新媳妇了。”
“听说段厂长上一个媳妇就是祸害,天天给段厂长找麻烦。”
“现在这个天天来给的段厂长送饭,还顿顿是大鱼大肉,见谁都是笑脸,这样的一心为自己男人着想的媳妇,肯定家庭和睦,没有哪个男人不爱……”
叶安芮的双脚仿佛钉死在了地面,再也无法朝段景屹的方向迈出一步。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家的,当她看到桌上的离婚报告书后,眼泪再也忍不住流下。
重生一次,自己依旧满盘皆输。
她护不住孩子,护不住婚姻,最后是不是也不护住段景屹?
或许别人说的对,自己就是个祸害,段景屹离开他,说不定还能好好活下去……
叶安芮在屋内枯坐了一夜。
她认清了现实,最终认命在离婚报告书签下自己的名字。
既然她什么都改变不了,那就离段景屹远远的,别让自己连累到他和浩浩。
但愿她的离开能带走不幸,也希望他们这辈子会幸福。
……
两天后,段景屹经过这几天的冷静,决定回家一趟。
路上,经过卫生院门口,他正好遇见了给叶安芮做流产手术的张四姨。
张四姨提着一篮子土鸡蛋拦住他:“是叶家的女婿吧,我是安芮娘家同村的张四姨,那天是我给她做的加急流产手术,她身体恢复的怎样?”
段景屹不知道给叶安芮做手术的还是熟人,蹙眉没有搭话。
可下一秒,却又听对方说:“你把这篮子鸡蛋拿给安芮补身体,她又是宫外孕又是被撞到流产,身体受损很严重,万一没有恢复好,可是会导致终生不孕……”
“哎,安芮当时知道怀孕可高兴了,还说希望是个女儿,要跟你儿女双全,一辈子幸福生活在一起。”
“对了,我上次见到许志昌骚扰安芮,安芮气得脸都白了,你可要好好护着安芮,绝不能因为那个混账影响你们的夫妻感情……”
张四姨自顾自继续说,却没注意到段景屹早就煞白了脸。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自己错怪叶安芮了!
原来宫外孕和被撞流产收拾真的!
张四姨见段景屹不接鸡蛋,正疑惑,却发现段景屹疯了似的,拔腿就往家里跑!
段景屹一边跑,内心的恐慌却越剧烈,就好像某种很重要的东西正在消失。
而这种不安,在抵达家门的时候,冲到了顶点。
他推开院门,又推开屋门,家里却空荡荡的,空无一人。
桌上的一页纸被冲进来的风带到了地上。
正是叶安芮已经签了字的,离婚报告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