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云秋只觉颤着手心被狠狠捏住，让她难以呼吸。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的夫君会在梦里挽留另一个女子。

宋云秋攥着被角，将泪水生生逼回眼眶。

次日。

风吹动着雪青色的床幔，炭盆中点点星火残留着余温。

宋云秋摸着冰凉的另一半床榻，眸光黯淡。

以往只要秦墨沉在家，她醒来时总会被他紧紧搂在怀里，听他缱绻地叫自己“云秋”。

可现在留给她的，只有一室空寂。

梳妆时，宋云秋看着镜中的晓春，问道：“墨沉呢？”

晓春动作一滞：“梨香苑一大早就有人来传话，说烟儿姑娘病了……”

她忽然停住，没有再说下去。

宋云秋也沉默不语，收拾好后去了梨香苑。

才踏进院里，她便听见正房里传出秦墨沉温柔的安慰：“烟儿放心，我在呢。”

通过半敞的房门，宋云秋看到烟儿靠在秦墨沉怀内，泪眼婆娑的让人心生怜意。

若是旁人见了，只当是恩爱的夫妻俩。

但这一幕像是无数根刺，扎的宋云秋心尖生疼。

她渐渐红了眼，不忍再看，慢慢转身朝来时路归去……

天色阴沉，乌云滚滚。

宋云秋望着头顶的枯枝，眸中浮起丝感伤。

枯树逢春也能发新芽，若人心变了，可还有方法医治吗？

纵然她不肯承认，但她明白，有些东西就是变了。

宋云秋不知站了多久，才被一声“云秋”拉回思绪。

她转过头，只见秦墨沉走了过来：“天冷，怎么不进屋？”

他将人揽入怀内，玄色大氅裹住她瘦弱的身躯。

望着秦墨沉深邃的眼神，宋云秋胸口涌起股难言的涩意：“我昨晚说过的话，你可还记得？”

闻言，秦墨沉面色微变。

他没有回答，而是从袖中拿出支步摇，轻轻插进她发间：“回来时在陈州买的，你最喜欢的桃花样式。”

两人明明靠在一起，宋云秋却觉着他们已相隔天涯海角。

不仅因为这迟来的礼物，而是因为秦墨沉全然忘了她从不喜欢桃花。

宋云秋嗯了一声，将步摇摘了下来。

许是她态度过于冷淡，秦墨沉眼底划过丝不满：“若觉得不好，以后你自己去买吧。”

“咳咳咳……”

宋云秋掩面转过头，只觉一股咸腥从喉咙涌上，在嘴里肆意弥漫。

当看到手帕上刺眼的血色，她心头一颤。

“你怎么了？”

秦墨沉蹙起眉，眼底的担忧似有若无。

宋云秋将手帕收于袖内，堪堪开口：“烟儿虽是你义妹，但始终不是秦家人，不如将她安置在府外，也好少惹些闲话。”

听到这话，秦墨沉慢慢放开了她：“你是怕惹闲话，还是觉着烟儿碍眼？”

宋云秋呼吸猛地窒住。

且不说他突然的质疑，自己离他这么近，是怎么做到对她的不适视而不见的！

明明从前，她哪怕有半点不舒服，他都能立马察觉！

“在你心中，我是眼里容不下人的人吗？”宋云秋苦笑。

看着她苍白的脸庞，秦墨沉很不是滋味。

他将人重新抱进怀里，语气缓和了几分：“烟儿身染风寒，住在府上方便照料，等她好了，我便送她出去。”

宋云秋不言，却也无法忽视心头刺骨的寒凉。

往后几日，宋云秋的身体像是霜打的茄子，越发消瘦。

大夫来去几趟，每次都叮嘱她戒忧戒思，不然恐怕连下个春日都熬不过。

直至这天，宋云秋被秦母叫去佛堂。

正襟危坐的秦母睨了眼她的肚子，攒动着佛珠：“宋云秋，你自打三年前小产，肚子就再没什么动静，秦家几脉单传，别因为你而断了后。”

闻言，宋云秋脸色一白：“娘，我……”

她话还没说完，秦母便沉着脸打断：“我已经跟墨沉商量过了，让他纳烟儿为妾，好绵延秦家香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