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晚过后，付沐瑶染上了风寒。
接连几日，付沐瑶也没有再去顾府。
顾老爷偏头看向了一旁正在习字的顾砚安，开口问：“你同瑶瑶说过你要走之事了？”
“嗯。”顾砚安听见付沐瑶的名字，脑海之中闪现了花灯夜那日她落水狼狈模样，心中又是一阵烦闷。
“那这几日怎么不见瑶瑶来，等你走了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见到。”
闻言，顾砚安想起她这几日的躲闪，手中动作一顿：“我看她巴不得我要走。”
话落，他将笔拍在案上，起身便走。
顾老爷站在原地，看着飞溅出来的墨点一脸莫名其妙。
“哪儿来这么大火。”
顾砚安踏出府门径直走上了马车，付沐瑶自从花灯节过后便再也没有找过自己，甚至偶然碰面也要躲着，像是不认识一般。
想到这里，顾砚安心中烦闷情绪更加。
……
这日顾砚安刚踏进学堂，目光所及之处便瞧见了付沐瑶。
而她身边站着的，赫然是陆时樾！
“那日花灯节，你很漂亮。”陆时樾的声线十分温柔，而付沐瑶只是低垂着头没有说话。
顾砚安瞧见只觉得心中更加烦闷，她是不是和谁都是这副模样？
“先前对你出言不逊是我的不对，能否原谅我？我心悦于你，若是你有意的话，我定不负你。”
陆时樾见她不说话，又道。
“答应他！答应他！”陆时樾身边几位公子起哄。
付沐瑶见状，一张脸憋得通红，正要开口拒绝，忽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她无意。”
顾砚安快步走到了二人面前，拽住了付沐瑶的手臂上了马车。
马车内空气寂静，付沐瑶看着眼前的顾砚安便想到了那日在江边的尴尬情形，坐在角落绞着自己的衣袖。
“不是说不喜欢他吗？”顾砚安面不改色，声音却冷了几分。
“他其实也没有那般讨厌。”
闻言，顾砚安黑眸顿时蒙上一层冷意，他强压下心头烦乱：“这几日为何不来顾府？”
问出这话，他又自觉奇怪。
付沐瑶愣了愣。
她本想着既然顾砚安已有了心悦女子，那自己便不要去叨扰他了。
可是话到嘴边，却又改了口：“前几日染了风寒，怕传给你和顾老爷。”
顾砚安心中这才好受些，他漆黑双眸之中看不出任何情绪：“待我到了江南，我会托人带信给你，你可以来找我。”
付沐瑶没说话，只觉得面前的顾砚安的心思揣摩不透，只是晕晕沉沉的点了点头，等马车抵达付府后便下了车。
她红着脸刚要踏进府门，顾砚安的声音又在身后响起。
“你若是好好读书，我会考虑你那日在江边所说之事。”
付沐瑶一愣，慌忙红着脸回过头，却只瞧见马车渐远。
……
一年后。
学堂里的课业已结束，顾砚安的那几句话却在付沐瑶心中生根发芽。
她每日都盼着顾砚安的传信，可却杳无音讯。
付府。
“这次外出扬州学习的机会千金难求，不过那位名师当初是在花灯节上看了大小姐的身姿才做出邀请，相信大小姐一定能好好把握。”
“先生，我会让兮柔去。”楚婷淡漠开口。
先生一愣，不明白同样是自己的女儿，为何会区别对待。
楚婷不等先生再次开口，便起身送客：“她若当真如此优秀，一定还会有别的机遇。”
她送着先生走出堂屋，便看见了呆站在庭院之中的付沐瑶。
她眼底闪过一抹异样情绪，并未停步。
付沐瑶站在原地，不敢去望母亲的背影。
这么多年，饶是已经习惯，还是免不了阵阵心酸。
入夜，付沐瑶早早进了厢房，可却在床榻之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眠，索性下了床榻随便走走。
路过书房时发现蜡烛没熄，她推门走进去，弯腰刚要吹灭烛光，却被案上的信纸吸引了目光。
那上面赫然是付兮柔的娟娟字迹：“砚安哥哥，过两日我便要去扬州了，付沐瑶还执拗的想要去江南寻你……”
付沐瑶愣在了原地。
往下再看，付兮柔写的什么她已看不清。
她回到了自己的厢房，看着那本诗集，忽然红了眼眶。
她先前明明已准备好抽离，甚至连抽离的痛楚都已受了一番，可顾砚安回过头来说会送信，说自己可以去找他，说那日的告白他会考虑。
原来这一年的等待，不过是痴人说梦，那些信件根本就寄不到他那里，不过是她自说自话……
那江南烟雨，也都是说来骗她的。
……
一月后。
江南。
“公子，有回信。”下人道。
顾砚安每日都会派人往京城付府送信，信上写着自己在江南的住址，可是却如同石沉大海。
他掩过了双眸之中的欣喜，接过了这来之不易的回信，打开却是付兮柔的字迹。
“砚安哥哥，付沐瑶不愿拆开你的信件，道不想去江南，近几日她与陆时樾……”
后面的字他并没有看完，纸张便被揉成了一团丢进了炭盆。
五年后。
京城酒楼。
顾砚安一袭暗纹黑袍，神色冷峻。
他回京城已半年之久，也顺利接手顾府上的一切事务。
商会里的事多半难缠，顾府家大业大，他却雷厉风行打点的井井有序，不少商家闻之色变。
无人预料到年纪轻轻的顾砚安会在商会之中如此有为。
如今这酒楼之中汇集着权贵，大家想要靠近他，却无一人敢上前。
“少爷，今日商会许多人家想来与你说亲，听闻以前的付府千金也来了。”
顾砚安听见付府二字，眸色一暗：“是付兮柔？”
下人点头：“对，听闻付府大小姐也一并随行，这两年付府的生意与事务全靠她一人包揽，前两年付府本要没落了，都凭她一人撑了起来，厉害的很。”
下人的话还未说完，顾砚安的目光便定格不远处十分夺目的女子身上。
下人见状，忙说：“就是她，付沐瑶。”
顾砚安没有说话，只见付沐瑶一身苏绣月华锦杉，眉目之间早已不见当年怯懦的影子。
他不顾身边的下人，朝着她一步一步走去，声音低沉：“付沐瑶。”
付沐瑶此刻正在与他人交谈，闻声一顿，眸底是一闪而过的讶然。
片刻，她挽着身边的男子抬眸对上了顾砚安深邃眸光，笑的得体大方。
“砚安哥，许久不见，这是我未婚夫。”